第二十五章 万物之声

当他们站在迷宫中央时，三人都明白了为何天眼探测不出来。　　中间是一块空地，并非是什么出口。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展览柜，用红丝绒绸缎铺垫，玻璃罩抽真空陈列，看起来无比精致。　　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呢，“大脑”。　　这么说不太准确，瑟琳娜指出，这也是“胚”的一种。它的形状效仿人类大脑，但内部结构远比大脑要复杂许多。从珍稀程度上看，这种胚属于自然形成，比人工价格要高上几百倍；从对于祟的适应能力来看，也算是胚中的极品了。　　陆知许想要上前一探究竟，没走近两步，就捂着脑袋痛苦地蹲下了。　　“看来有保护措施。”　　“什么保护措施？”　　两人把陆知许拉回来，靠在墙边放好。刚才那一下着实不轻，他得休息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一般来说，这种胚往往处于浓度极高的祟中。贸然靠近者会受到警告，就像他现在这样。”瑟琳娜看向陆知许。“再向前走两步，就可以直接致死了。”　　“行者也不能靠近？他们本身就挺适应祟的。”　　“不行，那可是致死量。”　　“普罗米修斯呢？”　　这把瑟琳娜难住了:“祟神大人的话，应该……可以吧。”　　“那我应该也可以。”　　说着，陈虔礼主动靠近。瑟琳娜想拦住她，还没追上，就感到脑子仿佛裂开一般痛——自己也中招了。　　陈走近那个“大脑”。她能够感受出周围祟的浓度在极剧上升，几乎每迈出一步都会处于一个更新的指标；但她从来不会受到影响。　　在她取下玻璃罩，摸到“大脑”的一刹那，许多情绪和回忆一下全部涌入脑内:　　她看见了被囚禁在房间里的普罗米修斯，和他身边汇报工作的伊丽莎白圣座；　　她看见另一名圣座模样的人物偷偷溜出教廷，前往内城区的某处秘密集会；　　她看见纪攸醒焦头烂额地处理手头事务，是时不时还要抱怨陆知许给他制造了麻烦；　　她看见许多正在发生的事。这些事明明发生于同一时刻，然而如同观看监控记录一般，她全部接收了这些记忆。而且，不只有这些人，整个教国当下的经历都被她纳入眼底。　　“唔……”　　陈虔礼放开手。她大概明白了，这是个巨型“天眼”。　　“虔礼，快回来！”　　随着瑟琳娜的一声惊呼，那个“大脑”突然活了过来——细小的突触从表皮钻出，疯狂生长，如同密密麻麻的触须一般，缠绕住陈虔礼的手腕。　　它们的目标不是手腕，而是那个手镯。　　“你们别靠近！我还没事。”　　她感受到了，“情感”。大量的情绪顺着触须流到意识中，这些情绪如同数据一般庞大杂乱。陈试着去处理它们，在千万根布线中寻找最初的“线头”。　　终于，她感知到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痛苦的回忆，只能带来日后持续不断的伤痛……如果快乐是生命的最终奥义，那么摒弃痛苦，也是勇敢的。”　　“他们相信我，选择把命运交付于我手心。那么，我会赠予他们永远的幸福、安宁和快乐。不再因疾病而担惊受怕，不再因失去而悲痛欲绝，不再因死亡而终日惶惶。”　　“逃入梦中吧……神会保佑你的安眠。”　　……　　是普罗米修斯，她感受到了这份情绪的特殊。　　不巧，对方也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窥探他的情感。很快，陈虔礼脑中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看来你已经找到‘万物之声’了。”　　“……这是什么，传音入密？”她在心里开玩笑地说。“原来你可以用这种方式联系我，所以先前的失踪，完全只是你闲得无聊吗？”　　“可以的话，我并不愿意使用这种办法。”普罗米修斯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手中的是‘万物之声’，它是前纪元留下的产物，能够入侵人的思想，读取他们的意识。”　　“和你的能力很像。”　　“是的。把它拿来给我，我需要它。”　　“你要用这个做什么，即便没有它，你也可以控制教国。”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陈虔礼。先前没有向你透露全部情况，是我的错。带它回来，我可以解答你所有的问题。”　　“你真该给我个地图，我现在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　　“我会给予你引导，让你找到正确的路。”　　“……我还有个问题，普罗米修斯。你就在这回答我——瑟琳娜，她身上有你的基因。对吗？”　　“……是的。”　　“你纵容了伊丽莎白。”　　“我无话可说。”　　陈虔礼摇了摇头。“普罗米修斯，你现在对我说话的态度是不是应该更诚恳一点？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她拿起“万物之声”说。“它对你很重要——是吗？而且，没有我，你拿不到它。”　　“……”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不自己下来拿呢，你完全不需要我就可以轻松解决这一切。还是说，你只是让我顺手带个快递？”她语气轻快。“也有一种可能，你拿不到它——我说的对吗？”　　“陈虔礼，你为什么执着于对错呢？既然你已经明白，那你可以干脆点，直接向我提出要求好了。”　　“我没有要求。至少现在……”　　突然，整个迷宫爆发一阵剧烈的震动。三人被甩在了地上，陈的怀中抱着“万物之声”，重心不稳一下子栽到角落。什么东西活了起来，引起大地的震动——是迷宫。　　迷宫，活了。　　原本一面又一面墙壁，此刻剧烈膨胀成柱状，变成一根又一根粗壮的触手。墙体复杂且无规律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