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逢

“——你是说，一整个外城区都是人们的梦境？”　　瑟琳娜瞪大双眼，对陈虔礼的结论难以置信。　　陈向她解释了杂货店老板的事:“在上面，我的确看到了那个男人。但刚刚我想拿出他店里的汽水时，却发现背包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如果那个老板只是一种意识，他就不可能买实体的汽水给我。我之所以觉得自己得到了汽水，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也身处那个梦境中。”　　“我寻找你的时候，也在外城区。”瑟琳娜脸色苍白。“所以，那个时候的我也……”　　“很可能，这是一种结界装置。整个外城区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内城区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和这里不太一样。普罗米修斯专门让你来一趟外城区，必然是因为内城没有这样的设施。”　　瑟琳娜说着她的话向下推理:“所以，我们看到那么多人沉睡在地下，也许他们的意识就活跃在地面的梦境里！而每次都有一部分人会以精神状态存在，另一部分以肉身状态存在，这样人们才不会察觉自己身处梦境的事实！”　　“……瑟琳娜，你知道有谁可以做到修改人的意识这一点吗。”　　“呃……我？”她指了指自己。　　两人沉默地对视。　　“好吧，其实单就影响人的记忆而言，不算特别特殊的本事。但想要维持这么多人同时存在一个梦境，这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在使用能力时，自己首先会被过量的祟反噬，除非……”　　……　　瑟琳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瞠目结舌，终于明白了陈虔礼问题背后真正的含义。　　“除非……他本身就是神。”　　普罗米修斯，只有这一个答案。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普罗米修斯会想让陈虔礼和瑟琳娜二人发现地下之城，这里本就是他掌控的领域，他要做的就是让两人自己发现这个秘密。　　良久，瑟琳娜突然有些闷闷地问:“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祟神大人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我只是……不太明白。”她眉头紧蹙，双手抱臂倚靠在墙角。　　“让一部分人活在梦境中……为什么要制造这个梦境，为什么要修改人们的记忆？信众们因为相信神明会为他们带来救赎，才无所顾忌地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教国。祟神大人他，修改记忆有什么用呢？”　　“这个答案，也许你应该亲自去问问他。”　　呵，瑟琳娜自嘲般笑了一下。　　“……虔礼，你说，母亲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她应该是已经想到，我发现这个秘密后会觉得难以接受，所以迟迟不肯让我接触教廷的核心。她知道我指望不上，所以……”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别急着否定自己。”陈虔礼摇摇头，并不认可她自怨自艾的态度。“正好，我准备亲自去找一趟普罗米修斯，如果你想了解真相，我们可以同行。”　　瑟琳娜低下头，似乎不太情愿。她说:　　“祟神大人，被母亲暂时囚禁了。”　　啊？　　陈觉得好笑:“他可是神明，伊丽莎白能关得住他？”　　“的确是他自愿留下来的。我不知母亲为何要这么做，她的态度仿佛豁出去一般。这可能和最近教国动荡有些关系。”　　“你是说，分裂的事吗？”　　“是。教廷中有不少人看不惯母亲的做派，认为她独断专行，但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分歧一直都有，教团也有很多反对母亲的声音。直到教宗大人去世……恐怕，很快就会爆发冲突。”　　陈虔礼没接对方的话。　　“看来我们先找出口，等回到地面上，就去找他对质。”　　“嗯。”　　从手术室走出，两人时刻注意着两边的房间，确保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虽然这一层也不小，却寂静无人；瑟琳娜鞋跟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乍一听还挺明显。　　她们终于又到这条路的尽头，发现还有一个通往下层的楼梯。瑟琳娜用同样的办法隐去了两人的踪迹，她们来到地下三层。这两层之间的楼梯就长了许多，而且多出来不少奇怪的通道。歪歪扭扭的路绕得人头晕。　　她们下楼的高度，陈虔礼刚才估算了一下，大概得有五六层楼那么高。而这是在地下，整个教国建立在人工岛上。也就是说，岛的大部分体积都在水下。从前两层的规模来看，地下城容纳一整个外城区不成问题，只是不保证生存需求。　　如果有什么天灾来临，这里大概就是庇护所吧。　　到了地下三层，两人如同误入了迷宫。这儿的设计非常奇怪，几乎每十步就会出现一个转弯，每五十步就会出现一个路口，每个路口至少两个分歧。　　要命的是，这地方装修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辨识度。走了一会儿，她们就怀疑自己在原地打转。　　据瑟琳娜所说，这两边墙使用的材料都是“胚”，所以才会出现墙壁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血管的情况。　　陈虔礼看着墙上还在跃动的血管、如同蜈蚣般蛰伏在表皮下的青筋，有些头皮发麻。　　“这真的不是人皮？”　　“是胚，不过大概是拟造时选择了这种形象吧……”　　“但是，明显它还在动。”　　“胚是活的，不过没有办法产生意识。但它的确是活的——你如果觉得恶心，就不要一直盯着它看了。”　　“这里面也是血液吗？”　　“好像不是？但也是红色的没错，我小时候划开过一次。只能说，建议别这么干。味道很大，而且特别难洗。”　　陈虔礼悻悻地收回小刀。　　“如果要走这个迷宫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