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身体

坠落恐惧的人，都渴望着救赎，我身处黑暗，企盼片刻光明，哪怕只为逃避……　　我不知道我被关了多久，我对李卿从最初的恐惧，如今竟然多了一份期待……　　我竟然开始期盼他的到来，哪怕我会被他伤害，哪怕我会痛到抽搐受尽折磨，我也开始贪恋那片光，我真的害怕黑暗，害怕一个人在黑暗中，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细数着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对了，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李卿在一旁的操作台忙碌着，突然开口道。　　“我这样的人需要有名字吗？”我虚弱的被绑在床上，视线一直落在李卿身上。　　“哼，也是，说到底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换一个主人，也就会换一个称呼。”李卿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拿起手术刀，走到我身边，没有任何犹豫，一刀落下在我手腕处划了一个伤口。　　这些天，他的试验从最初的浅尝辄止，渐渐开始试探那个底线……我知道他想确认什么，只是他在顾忌答应商陆的话，所以他不敢杀了我。　　李卿拿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我的手垂下，血液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下的盆中，“滴答，滴答”的声音，因为房间的安静显得格外刺耳。　　“你说，割了你的腕，你会死吗？”李卿注视着我被血液染红的手，淡淡一笑，似乎在与我说着家常。　　我真的好想抬起手，拿起那把刀捅进他的心脏，可是我没有力气，和身上的疼痛比，最难忍受的是心底的折磨，听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的滴落，就仿佛在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你哭了？”李卿猛的站了起来，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一脸惊讶的道：“这些天无论怎么对你，你都不哭，没想到你今天竟然哭了！为什么，是因为怕死吗？”　　怕吗？不，我不怕，我怕的只有见不到叶广白，那是我唯一的执念，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做一件事，我要到他的身边，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我的归宿……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李卿摸着我的脸，低下头吻在了我的脸颊，突然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然后紧皱着眉头看着我道：“你的泪是苦的……”似乎为了确认一般，他在我的脸上又落下一吻：“怎么会，怎么可能，你的泪是苦的！”　　“嘶，”他因为太激动，一下抓住了我带着伤的手腕，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卿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盯着我道：“你到底是谁！不可能，你的脖子后面也有编号！可是，为什么你的眼泪是苦的，怎么可能会是苦的！”　　“放开我的手！”手上的疼痛仿佛刺进了骨子里，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　　李卿松开了手，他并没有在意自己沾满血的手，反而以一种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眼神看着我道：“你不是虚世人，你是现世人！”　　“……”他怎么会知道？一开始，我也怀疑过自己的身体还是现世人的身体，可是后来在商陆那儿，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颈部后面的编号，那是只有虚世人才有的标记，所以从那儿之后我就推测，来到虚世的应该只是我的意识灵魂，现世的我应当已经死了，所以只要离开这个虚世，一切都能回到正轨，我就能到叶广白的身边了……可是，为什么这个李卿又说我是现世人，他明明也看到了我脖子后面的编号。　　“哼，不想回答我吗？”李卿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擦拭掉了我脸上的泪道：“虚世人很少流泪，就算是流出了眼泪，那也不会有任何味道，因为虚世人对情感的认知并不完全。一个合格的虚世人，以利益衡量一切，所有人都是利己主义！只有那些出了故障出逃的虚世人才有那些感情，但是也不完整，他们的泪也是没有味道的。我不知道你的脖子上为什么有编号，但是对于区分现世人和虚世人，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编号，而是心，是看不到的情感！”　　“……”情感，眼泪，心……　　“别怕，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无论你是虚世人还是现世人，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体质特殊的实验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这个现世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李卿注视着我的双眸，房间内依旧回荡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点了点头道：“我猜你自己也不知道吧。我之前就好奇，你这人没什么求生欲，可是却偏偏因为心底的执念一直硬撑着。如果你是现世人，我猜你心底的执念就是回到现世吧，你不想死在虚世。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现世应该已经自杀了，也许尝试了并没成功，不过我更相信你成功了，而后来到了这里。”　　我震惊的看着李卿，他竟然全都猜对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于吃惊，手腕上的疼痛，竟然没那么明显了。　　李卿挑挑眉笑了两声道：“看来我是猜对了呢！”　　“你真的不会和别人说我是现世人？”如果多一个人知道，那我就会多一分危险！可是，这个李卿就是个疯子，他真的不会说吗，他为什么替我保密？　　“不会，就算是商陆我也不会说。你于我就是实验体，你是谁不重要，而且我也不忍心你被别人杀了！就算你要死，也得死在我的试验床上。”李卿伸了一个懒腰接着道：“我想你这个身体应当是被某个人改造过，虽然没有去过现世，但我对现世也有很多了解，你们现世人的身体不会有如此强的恢复力，如果建造你这具身体的人是虚世人，那不得不说，这人藏的当真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