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郑直勇挑着东西带着郑倩，走的不慌也不忙，郑倩走一会就会停下来休息一会。直勇也不催她，反正时间还早。自古以来对于中国人来说，无论如何的贫穷，无论世道有多么的动乱，“年”一直是人们比较重视的节日。很多家庭自从进了腊月就开始准备，准备吃喝和欢庆的一切用品，穷用穷的方法过年，富有富的条件过年，准备的虽说都有太多的不同，但目的都是一样，期待也都一样，希望过去的不幸离自己远去，到来的都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幸福，每个“年”都被看做结束与开始，都会好好的欢庆一番。　　冬天的村庄，尤其进了腊月，好像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烧锅做饭，整个郑家庄远远的看去，好像被青烟和白烟混合笼罩一样，带着一种特有的慵懒，还好像冒着一种香味，是过年的味道，有种发面馍的甜香。直勇突然间的兴奋起来对小倩说　　“快点走，马上到家了，这下不要休息了，到家好好休息。”　　“嗯，好的领导，保证不休息了。”郑倩笑着答到。　　进了村庄，没有碰到什么人，大概都在家忙着准备过年，或者挤在一个小屋里打牌，所以庄里人就显得少多了。只有几只敏感的狗，在看不见的院落里闻出了味道，发出警告性的撕吠声，显得格外突兀，即便如此也没人出来查看，对此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奶奶，奶奶，你在哪？”刚进家的院门，倩倩就大声的喊到，听到喊声，老太太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到　　“看看，看看，我说该到家了吧！快吧，书包放下来。”　　“妈，快点过来帮我一下，把我挑的东西接过去，别等下碰烂了瓶子。”直勇对听到声音，从堂屋出来的妈妈故意说到。李翠芳没有理会他，她知道儿子是故意的，她一把接过倩倩的书包，招呼小倩　　“倩倩赶紧的把书包拿下来，进屋歇歇。”看到妈妈这个样子，直勇无奈的靠近奶奶，顺着厨房的门把挑的担子，轻轻的放了下来，　　“大娘，我不累，我自己放。”郑倩一边往下脱书包一边说。　　“翠芳，过来把小勇挑的东西整理一下，估摸着都是过年用的东西，拿到堂屋案桌上打开看看，”老太太喊李翠芳。　　“好的，妈，我来拿。”说着李翠芳来到厨房门口，看到妈妈来拿，直勇又把挑子提到手里说到　　“妈，还是我来提吧，你把案桌收拾一下，刚才让你帮我，你都不帮，看样子又是打席子有点累，你歇着吧，”说着提着担子，走进了堂屋，放到了李翠芳已经大概收拾了一下的案桌上，然后扔了一个板凳给郑倩，自己也在案桌旁坐了下来，李翠芳和老太太把挑子上的几样东西都拿了下来，分门别类的放置起来。　　“大娘，我大爷到哪去了，怎么不在家。”郑倩对李翠芳说到。　　“你大爷，吃完饭就出去玩了，我也不知道上哪了，估计等会就该回来了。”李翠芳说到。郑直勇心里明白，只要奶奶在家，郑行从来就是吃完饭就出去，等快吃饭在回来，而且即便是喝酒，也不像老太太不在家喝那么多，主要是害怕被自己妈熊。直勇也都早已习惯了这样，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问爸爸到哪去了。也就这年里年外这段时间，每天少看到郑行，李翠芳才会感到轻松一点，所以过年的气氛有老太太在，还是比较安逸和谐的。直勇也只有这几天，也才能感觉自己家的味道，那是一种毫无隔阂的自己家的温暖，跟叔叔家的温暖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好了，东西都差不多了，富强粉也有了，白糖也有了，翠芳，晚上泡个面头，明天早上带小勇去芋头窖扒点芋头，下午开始蒸包子和馒头，看看面可够，不够让郑行明天再去机点面，哪能只吃富强粉呢，再机点八五面配着蒸。”老太太收拾好东西，对儿媳妇交待到，虽说儿子不在家也不听话，但过年老太太还是绝对的权威，等于说直接宣布家里正式进入过年准备时。　　听说明天要去芋头窖扒芋头，倩倩也很兴奋，赶紧说到　　“奶奶，明天我也要跟去扒芋头！”　　“你就跟着凑热闹，你在家帮奶奶打打下手不行呀，你又不能下芋头窖。”奶奶说到。直勇知道芋头窖不好下，也跟着说到　　“就是，就是，你听话，明天跟奶奶干活，像干活不容易么，过年了，活多呢，你还要写作业。”　　“哼，就你会说。我怎么没看你写作业呢？”郑倩气哼哼的回应到，这样一说直勇也没什么话说了，自从放假以后他根本就没有做作业，他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鞋带。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了，翠芳去把倩倩的床铺一下。小勇去厨房烧锅，她还和往年一样跟我睡，把柜子里的被拿出来铺。”老太太看着有点别扭，赶紧的岔开话题，说着向厨房走去，直勇也知趣的站了起来，跟着奶奶去了厨房。　　对于普通的家庭来说，那时候过年都是凑合着过，不是缺东就是少西。甚至郑家庄有很多家庭，过年都需要到处借钱，才能买点鞭炮和荤菜。郑直勇家这些年得益于叔叔的帮助，每年的年过的还都不错，这是郑家庄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每逢过年，来串门的比较多，老太太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一些。是啊，对于好的生活条件，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期待甚至幻想，但是谁又能了解日子过得好，背后或者曾经所承担的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