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赵志海着急想让儿媳再生个健全的婴儿。他嫌这猴婴死的慢，于是他心思着用安眠药药死这猴婴！　　安眠药不让多买，只能一颗颗的买。赵志海有了想法便立刻动身买了一颗，后边两三天，他都是一大早就等在药店门口。　　为了买药一事，他每晚都迫切的睡不着。因此，他暗自骂大夫不通气瞎操心。　　到第五天的时候，大夫看赵志海眼白发红，满脸疲容，真觉得他是失眠严重。随即也放下戒备心，一次给了他七八颗安眠药。　　他激动极了！合起掌来就感谢大夫“哎呦！谢谢，我谢谢恁，我真太感谢了，女菩萨！”　　回到家，他把攒的安眠药细细密密地裹在纸里，保存起来。　　一天，张倩早早的和娜娜出了门，赵志海伺机溜进了儿媳的房间。他捏开猴婴的嘴，将那些安眠药塞到猴婴喉咙眼里，再用水囫囵灌下去。完事后，他收着声，匆匆跑回自己屋。　　他躺在床上，听着那猴婴的咳嗽声从剧烈到平息，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等着什么……　　“爸，出来吃饭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门外传出儿媳的叫门声。赵志海听了，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他心虚得不敢开门，以身体不舒服搪塞过去。　　张倩干完活累的不轻，吃过饭就回了里屋。她凑过身去看了看孩子，猴婴安静地躺在床上。她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孩子如寻常一样。她并没多心，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赵志海听着屋外边慢慢没了声。他以为儿媳应该会大闹一通，结果却安静了。他不禁觉得是不是那怪胎没死？　　赵志海心中忐忑，他从床上蹬起来，在房间里背手踱步，走累了了就又躺回床上。不多时，则又从床上弹起来。他反复着，无法镇定下来。　　天极度缓慢的昏暗下来，张倩也醒了。她支起身来，在朦胧的房间中看向猴婴。猴婴一动未动。她感受到一些不对劲。　　“宝宝，宝宝……”张倩小心而有力地呼唤着，渴望得到回应。　　她不敢相信地慢慢向猴婴走近，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伸出手，颤抖着，触到猴婴失去温度的脸上，彼时，她丧失了所有理智，悲恸地哭叫出来。　　那边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的赵志海，听到张倩一声叫喊，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眼。　　巷子里的人家都开始准备晚饭。锅子与铲子的刮擦声中混着张倩凄厉的惨叫。　　锅铲声太平常了，女人的哭叫也太平常了。谁都不在乎谁家在做饭，谁都不会在乎哪个女人在哭。　　赵志海给儿子打电话说猴婴死了。赵东听了也不急，他拿出好酒，一个人，在良心酒坊喝得个酩酊大醉。　　八点来钟，赵东摇摇晃晃往家走，走到门口，赵东听见张倩仍在不停嚎着。　　他耸起眉走到张倩旁边，野蛮地把猴婴从她的怀中扒拉出来。随后，他抱起张倩随便扔到床上。　　猴婴滚落一旁，赵志海粗鲁地把他摁进小小的骨灰盒里，锁了起来。　　张倩不断撕打着，而丈夫看透了她的虚张声势。　　“妈的，真矫情。”赵东嫌她闹腾，提起褪下来的半截裤子去到牛棚，与人要了根粗绳，把张倩死死捆了起来。任妻子如何悲恸，他都不管，仍然与她交合　　第二日清晨文艺骑洋车子出门去，刚出门便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招呼。　　文艺把洋车蹬子挡下，循声看去——赵东站在巷口向他招手，赵东站在阳光下，皮肤显得更加油亮白皙。　　想是他夜里睡得极好，看起来容光焕发。肥肉赘成的类三角眼中，一颗黑珠贼溜溜地转着。　　文艺不可置信地与赵东回招呼，他经过赵东家时，下意识地往里边瞅，却没看到张倩。　　他很担心这个同样来自城里的女人，因为他觉得张倩生活的好坏也同样昭示着妹妹今后的生活。　　文艺一连几天都从赵东家路过，而张倩始终都没有露面，他担心极了。　　他担心得甚至幻听，月明风清的夜里，他总能听到窸窸窣窣，呜呜咽咽的哭泣。因此，他被搅合得彻夜难眠。　　在第四天，文艺路过赵东家，听到了久违的搓衣板的“唰唰”声。他推着洋车快步前去。　　终于，在晾衣杆上重重叠叠的干净衣物的重影下，他看到了张倩。　　她的眼白上布满了红血丝，之前的大疖子也复发了，眼皮肿起一个泡子，眼睑上沾满满了脓血脓渣。　　憔悴的脸上析出了几道白花花的泪阑干。　　白的，红的，黄的，紫的在她身上，像个采酱铺似的。　　埋头洗衣的张倩，看到地上拖长的高大影子，顿时惊得抬起头来。　　看到是文艺，她愣了片刻，之后又快速地咧出了一个露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文艺看着她，情绪复杂，却忘记了如何与她招呼。情急之下，他莫名鞠了一躬，然后匆匆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