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面对魏源成愿意不愿意继续帮助方项东的问题,郝晓珍犯了难。以今晚郝月英对她们母女的侮辱,即便再大肚的人也难以接受,但在郝晓珍的内心世界,让她自此与方项东老死不相往来,实在无法接受。 看到软床上母亲投向她的目光,郝晓珍用力咬着嘴唇,双眼闪现着泪花:“我发誓,别说以后帮助方项东补习功课,我再也不会搭理他。” 魏源成错会了郝晓珍的心思,摸摸她的头发:“人生在世,有必要记住那么多的仇恨吗,今天郝月英的确做得太过分,但她是她,东东是东东,你们是坐在一间教室内的同学,老死不相往来,不觉得别扭吗。再说你每天回家都很晚,没有一个男生陪同,也让你爸妈不放心。” 一旁仍在流泪的刘改花开了腔:“魏大叔,您是好人,不想让我们两家矛盾越闹越深,可是你也听到郝月英说珍珍的那些话,就是珍珍不上晚自习,我也不能让她每晚和方项东一起。” 郝月英的话太伤人,不是一时半会能扭转的。魏源成长叹一声,没再说什么,像往常一样给郝良志检查了身体,然后告辞离去。 为了遵守诺言,第二天早晨郝晓珍起得比往常更早,认为一定能躲得过方项东,没成想,刚出村口到了莲花塘边,方项东一溜小跑追了上来。 郝晓珍虽然也加快了脚步,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身后。方项东这样着急的追赶她,十有八九是冲着昨天他母亲的话,给她道歉来了。有昨晚跟魏源成所发的誓言,以及母亲的交待,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正在郝晓珍暗自发愁接受不接受方项东的道歉,方项东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从她身旁越了过去。郝晓珍愣怔着站住了,望着方项东逐渐远去的背影,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很快想起昨晚母亲的话,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是极其不应该的。慌忙用手背揩了揩双眼,突然感觉方项东今天的行为太奇怪了,以往何尝见他上过这么早的学。 郝晓珍决定一探究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郝晓珍的体力比方项东好许多,当追到莲花塘的尽头,便望见方项东忽然放慢了脚步。以郝晓珍的聪明,很容易判断出,方项东今天行为的真实目的,在方项东前方大致五米的距离上,宛梅不紧不慢走着,她外婆杨素侠难得的没有陪同。 郝晓珍没猜错,早晨方项东起床后,在院门外侧的阴沟前刷牙,远远望见宛梅外公方仲文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车后跟着杨素侠。方维义正在院内收拾斧、刨、锯、锛等木匠工具,打眼望见夫妻二人,急忙打招呼:“仲文叔,您老公母俩这么早,要到哪儿去?” 杨素侠向来快言快语,没等丈夫开腔,抢着告诉方维义,她九十高龄的娘家妈得了重病,她不得不去看望。晚上还要接宛梅放学,所以才起了个大早。 听到二人的对话,方项东激动得差点把牙刷捅到嗓子眼里,连早饭也没顾得吃,回屋拎起书包就跑。等他赶到杨素侠的家,全方家营仅有的那扇大铁门已被紧紧锁上了。机不可失,方项东不敢怠慢,毫不停留追往上学的路上。 方项东并不是没注意到郝晓珍,虽然为昨晚的事感到抱愧,但太担心错过机会,装作没有看到,与郝晓珍擦肩而过。 眼看快要追上宛梅,方项东却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他发现根本找不到与宛梅搭话的由头。 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例外,面对喜欢的人,最初产生的心理是畏惧。方项东的一颗心如同煎锅内的饺子,在痛苦中煎熬,能做的只有在宛梅身后不远不近跟着。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方项东扭头望见了郝晓珍。他猛的心一惊,刚才对宛梅的一番表现,必然被这丫头看到了眼里。虽然知道郝晓珍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但昨晚母亲把她得罪得太狠,保不齐她会将这一切告诉宛梅。 方项东没勇气直接接触宛梅,自信对付郝晓珍绰绰有余,干脆停下了脚步。此时的郝晓珍和方项东有着同样的心理,在好奇与莫名的醋意驱使下,她原也打算跟在方项东身后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当方项东站在路中显然在等她的时候,一颗心也不免砰砰乱跳起来。 这是上学的路上,学方项东停下来不合适,郝晓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一副根本不在意的表情,打算越过方项东,却被方项东横身拦住。 一个男孩子对女孩子这样做,表现得太无理,连生性怯懦的郝晓珍,也把眼睛瞪了起来。方项东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郝晓珍同学,请你别误会,今天我老早等在这儿,是想就昨晚的事给你道歉。” “郝晓珍”外加“同学”,说得如此郑重其事,郝晓珍差点被逗笑,心情随之平复了下来,产生了逗一逗方项东的想法。“方项东,你拦在这儿给我道歉,是不是怕追上什么人,人家再不愿搭理你,才临时改变的主意吧。” 果然被这丫头看出了端倪。方项东心一虚,脸色禁不住跟着红了起来。“你别瞎说,我等在这儿是真心给你道歉的。” 郝晓珍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心里一阵怅然若失,望着宛梅渐渐远去的方向,一副嘲讽的口气:“你该快着点了,要不可真追不上了。” 按方项东的心思,真想像郝晓珍说得那样做,但此时他的心理,就像第一次做了贼,又被主人抓了现行,哪还敢继续下去。讪讪笑了两声,说:“我追谁呀,追?昨天英语课有几个单词我没记住发音,正好趁着机会向你请教。” 方项东从书包内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