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向方项东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些。方项东走过去，不等老师发问，直接说出原因：郝晓珍家只有她瘸腿的妈一个人干活，实在养不活一家三口，不得不让她退学。　　“我早知道有这一天，早知道有这一天......”女教师潸然泪下，“我当老师近三十年了，还曾未见过比郝晓珍还好学的学生，将来说不定是清华北大的苗子，就这样被摧残了......”　　方维仁也清醒过来，一把扯住方项东，“昨天石傻子不是替她交了学费吗，她妈怎么还逼着她退学？”他着急的是郝晓珍明年考中专手拿把掐，眼睁睁一百块钱的奖金要飞了。　　方项东挣脱方维仁，拿白眼瞅着他，“这个学期学费有人替她交，下学期呢，将来上高中上大学呢，你能替她交吗？”　　不知咋回事，这小子这两日竟拿话挤兑他，必须想个办法让方木匠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方维仁打着主意的当口，那位位头发花白的吴怀明老师，从椅子上倏的站起身，“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学生失学，都一起想个办法才行。”　　仍是那位中年女教师，接口说：“我有个办法，发动全校教师捐款，我首先声明我捐一个月的工资。”　　“我们也捐一个月工资。”吴怀明和另外两位教师随声附和。　　中年女教师问方维仁：“方老师，只剩下您了，您是郝晓珍班主任，也总该有个态度吧。”　　方维仁暗自思量，你们都是公办教师，风雨无阻每个月几百大毛拿着，自己满打满算一个月三十元代课费，寒暑假还停发。指望郝晓珍明年考上中专替他赚回一百元奖励金，要是郝晓珍考不上呢，三十块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方维仁打定好主意，干笑了两声，“作为郝晓珍的班主任，我首先在此感谢大家对她的关心爱护，但有一点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郝晓珍退学绝非她个人学费和吃饭穿衣问题，而是他们一家子，仅靠我们这点捐款救得了急救不了穷，杯水车薪而已。”　　“救急不救穷”、“杯水车薪”再加个“而已”，其他同仁心顿时都凉了半截，除了吴怀明和女教师态度真诚，其他二人也不过是慷一时之慨，一个月工资全都捐出去，想想都感觉肉疼。　　办公室内寂静一片。校长万家胜闯了进来，怒斥几位部下：“一个暑假都过晕了？几点了，还不去上课。这一届毕业班带不好，明年静等着看人家领奖金吧......”　　高马宅中学有一句话口头禅，“万校长训人——没完没了。”几位教师面面相觑，其中吴怀明资历最老，只得硬起头皮说：“万校长，郝晓珍退学了，您说咋办？”　　“简直胡说八道，”万家胜眼睛望着外面，“我刚才在校门外正好遇到郝晓珍，还满心奇怪从来不迟到的她，怎么今天上课第一天竟然迟到了，你们却说她退学了。”　　石破惊天一席话，几位教师都拿眼睛盯住方项东的脸。方项东也懵圈了，昨晚发生的那一切都发生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