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涌
的一个心理画像。是的,关于生孩子这件事,广尃的决策也遵循的是这个原则。 心砚原先是不太想要孩子的。从小看着爸爸妈妈为自己付出的辛苦,心砚知道养育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心砚知道一旦有了孩子,责任和爱会形成一道网,束缚住那个叫“自我”的东西。有些人想得很简单,也有些人行动很潇洒,只生,不养。心砚觉得那是不可以接受的。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不允许她那么做。 广尃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受过父亲的暴力对待,至今落下了心疾和一只眼弱视的后遗症。这也是心砚丁克的另一个原因。曾经有个对心理分析颇感兴趣的朋友给她分析过:就这样的原生家庭来说,广尃要么就会走他父亲的老路:对孩子暴力、出轨、导致家庭破碎;要么就是走到一个反面,非常看重孩子和家庭。 “不过目前看来你们家这个表现上乘,又不去夜场又没什么不良嗜好,连菜都只会拣一个吃,专一得很。应该没问题。”当时,朋友老气横秋地拍着心砚肩膀,“不都讲七年之痒么,等过了七年你们要还是这样的状态,那就真是白头偕老的资质了,SSS级的啊!!!” 心砚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凡事总是会预想下最差情况。但凡抽奖都很少中安慰奖的她不想去赌这个概率。不如保持在两人世界,很美满。 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双方长辈轮流催生。广尃在这个事情上态度暧昧。既没有表明说生,也没有表明说不生。只说随心砚喜欢。心砚心底还颇为感动了一阵,觉得这是广尃给予自己的一个尊重,毕竟选择权在自己手上。不曾想这样一来,双方家长的火力,也都集中在了心砚身上,仿佛只有她才是那个顽固不化的对象。 心砚总是在做决定,决定一个项目做什么题材,决定一个故事怎么讲,决定美术怎么设计,决定开发优先级。所以多一个需要决定的事项,也行。但决定的依据是什么呢? 就在心砚考虑如何做决定的过程中,时间又晃过去两年。 七年之痒的第七年,是在广尃老家东北的雪花中开始的。心砚非常清晰地回想起,广尃的姥姥坐在床上,慈祥地看着孙子和孙媳妇。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有一双非常明亮的大眼睛,黝黑黝黑。虽然因为前几年摔了一跤伤了腰,不能太自如地行走,但总体上是健康的。公司给的年假并不多,大年初六就得返程。广母和广尃拎着东西下楼,心砚走在最后。她抱着姥姥告别,叮嘱她珍重。姥姥和蔼地看着她笑,然后两手环抱在胸前,左右晃了晃。心砚知道,姥姥想抱重孙了。 电梯铃声提醒了回忆中的心砚。上午10:30要跟公司总经理汇报,需要做些准备。来到座位,看见大可正在整理数据,一贯乐呵呵的胖脸上有着难见的严肃。 “你再瞪,也不能把PCU瞪翻倍吧。”心砚调侃。 大可唉声叹气地敲着键盘。 走道里传来趿拖鞋行走的声音,虽然地毯消音很好,这种听了数年的熟悉频率想不分辨出来都难。心砚回头,果然看见睡眼惺忪的东方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揣了个漱口杯走过来。 初升的阳光洒进来,刚好照在东方脸上,心砚感慨万分,这家伙虽然不修边幅,但着实拥有令无数女生羡慕的好皮肤,简直可以用吹弹可破来形容。正想着,眼前突然一暗,随着“哗啦啦”的声响,窗帘被放了下来。东方不喜欢晒太阳。 “我说,咱们就开半小时,行吗?朝阳哎,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不就应该多晒晒太阳么。” 心砚的愿望并没有被满足。 大可的声音慢悠悠传过来:“东方这种人,就该关小黑屋。” 心砚看着东方的脸,突然想到什么:“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难道就是因为不晒太阳?” 东方终于把窗帘放完,转过头来回了一句:“我谢谢你啊!” 「我谢谢你啊」是东方的口头禅。 就算是在奇葩横行的游戏公司,东方也是个无法忽视的奇葩存在。他的座位通常在角落,因为他的被褥、衣服、游戏机等等全副家当都要有地方归置。吃在公司,睡在公司,真正意义上地做到了“以公司为家”。公司有食堂、专门的零食贩卖机室以及外卖,伙食不可谓不丰富;健身房配了淋浴间;24小时供电以及支持科学上网的高速网络;深夜安静而空旷的超大空间还配备完善的安保服务。唯一美中不足在于空调不是24小时,冬天还好,夏天南方的夜比较湿热难耐。另外就是每逢佳节长假,办公楼通常都要封闭的,这个时候外卖之类就进不来,通常要提早做好物资储备。不过整体来说,公司这个“家”确实令东方生活得舒适愉快。 心砚注意到东方的家当中多了一台白色的机器。 “那是啥?竟然出了这样的游戏机我不知道?” 东方开始用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梳子刮头发,一边回答: “空调。太热了!这新办公楼通风不好,换了好几个会议室都睡不着。” “哟,未雨绸缪啊,这才12月。” “你现在没感觉是因为开了中央空调呢姐姐,空调一关一年四季都热得很。” 心砚凑过去研究新式空调。 “你不准备汇报材料的吗?”东方问。 “大可不是在拉数据么。其实从立项就知道这种硬核游戏不可能有太高的在线吧,这个你最清楚。所以问题不在数据,在大佬的心。”心砚突然惊诧地轻呼,“哎,东方,你竟然在梳头?” 东方懒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