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佛与道
人生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人生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攀登者笑着攀登着眼前看上去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的眼睛里,只有着绝对能登上顶峰的坚定。 他知道人是有着上限和下限,但他同样清楚人是没有着极限的。 只要他能多攀登一步,那他的上限绝对会增加一足。 只要他能迎着风,不顾流言蜚语。 那他绝对能登上顶峰。 山峰啊,似乎在听完了攀登者的话后,他开始愤怒,开始感觉到攀登者的威胁。 他恐惧、悲愤、以及畏缩的望着那本心无畏的攀登者。 他再次抖动着身子。 这一次,落下不再仅仅是滚石,而是水流、泥土、树干、以及草木。 攀登者终于顺着这无法抵抗的洪流,跌落山底。 高峰大笑着,嘲笑着人类的自不量力以及渺小。 但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时,那个攀登者居然又站了起来,他也居然还打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重新攀登着高峰。 高峰又有些意外,他望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攀登者。 他又嘲讽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放弃?你知不知道渺小的人类怎么可能与大自然相提并论。” “你知不知道,脆弱的人类,是永远登不上山顶的。” “他只配站在山下去仰望天空。” 高峰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令人意外的是,山脚下无人敢去反驳。 尤其是见到刚刚那场足以能被称之为灾难的洪流,他们眼里剩下的只有畏惧。 但那个攀登者却好像没有听到高峰的话,他大概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还在攀登,还在竭尽全力的往上爬。 锋利的石体早就磨坏了他的鞋底,崎岖的山体也让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老茧磨破的鲜血,就连那看上去脆弱但又顽强从石缝里长出的枝体啊,都随着风飘荡挡在他头顶,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但这个攀登者似乎感觉不到,看不到,听不到,他也似乎只剩下想到和做到。 他终于又爬到了山腰处。 他身后那原本嘲笑他的人,也渐渐说不出话。 高峰望着这个倔强的人,他不再怜悯。 而是使出全力的抖动着身子。 这一次,不但有洪流,山体,就连那颗曾经在攀登者眼里视为目标的劲松,也随着高峰的愤怒落了下来。 或许正如高峰所说,渺小的人类,怎么能去挑战大自然呢?也或许正如高峰所期盼那般,人类永远都是脆弱的,也只配站在山脚处,去仰望着天空吧。 那一位勇敢的攀登者,大概永远都不会站起来了吧。因为这一次的洪流,掩盖住他的身体,也掩盖住那让高峰感觉到畏惧的眼睛。 他只剩下了一只手,在泥土之上。 那只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手啊,握着一只不知名的白色野花。 而那朵白色野花,正在盛开。 …… “他为什么不放弃,他绝对能看出自己这盘棋已经没有了胜算,但偏偏为什么他还在坚持?” 不仅是道士这么想,身旁那群围观的人,望着面色一如往常的杨铮,都忍不住抛出了这两个为什么。 因为这盘棋已经很精彩了,两人的棋力都很出众,但是道士的棋力、下棋的实战经验都领先杨铮太多了。苦苦挣扎可是永远改变不了这盘棋的结局啊。 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不直接认输,这样也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毕竟,这年头,所有人都习惯了快节奏,也习惯了放弃。 “将军。”道士已经记不起自己这盘棋喊出了多少个将军,但是他记得是每次将军的时候,对面这个年轻人总有手段去拖延时间。 刚开始他倒是欣赏这个不屈的年轻人,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他也开始烦躁与不安。 他不愿意和棋,他想对面的年轻人也一样不愿意和棋。 既然双方都不愿意和棋,那就只能比拼耐力。 道士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心性,低估了对手的忍耐力。 他也原本以为对方不是圆就是方,但下久了之后,他才猛然发现对方其实既不是圆也不是方,他更像是一个结构简单的三角形。 让他在心中不由的感觉到一丝威胁。 这不单单是因为三角形是最简单也是最稳定的平面结构,更主要的是,三角形还有着三个锐利的角。 这三个锐利的角,就像三把尖刀一般,在他喊出将军的那一刻,无声地威胁着他的后方。 他其实也可以不去管这三把尖刀,但他却不能不管耳边的人声、风声、还有那自小被视为“棋才”的骄傲。 …… “我问你,佛家的棋是什么?道家的棋又是什么?”杨铮又抵挡住一次将军,他昂着头望着道士平静地问道。 “佛家的棋是方,道家的棋是…” “我问的是,为什么要用方和圆去分别一个棋手的流派呢?”杨铮打断了道士的回答,他认真的问道。 “因为,佛家和道家的文化还有思维不同。所以…” “所以…要去把人困在圆与方之中吗?” “不是,圆可是宇宙,方可是大千世界。他们都是象棋的至高境界!” “可我觉得象棋的至高境界,不是圆与方,我不是你说的宇宙和大千世界。我觉得我对于我来说,象棋最高的境界是心。” “心?”道士第一次听到这个字,他望着杨铮沉默了。 “对,就是心。”杨铮望着棋盘上的这盘僵局他大笑了起来。 “一颗永不言败,一颗不会被击倒,一颗就算知晓无法改变的结局,还在努力改变结局的心。” 他望着棋盘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