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六 放弃

我按照脑中的记忆，想跑回那座桥。　　却还是在森林里迷了路。　　一时之间晕头转向。　　无助，恐惧，悲伤交织在一起。　　心中其实早有预感。　　但还是无法接受。　　我茫然地奔跑着，在森林间穿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命，我来到了小息水树前。　　“独孤小姐。”冷刀追了上来。　　竟然只来了冷刀吗？　　我没有回头，精心打扮的面容已有些凌乱，脸颊的泪痕早已干透，此时看起来一定丑极了。　　见过真的息水树，眼前的这棵，顿时变得“寡淡无味”。　　可这里是阿领命运的转折点。　　我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树干上的纹理。　　突然就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冷刀想要安慰我，最终只触碰了一下我的肩膀，收回了手，站在我身侧。　　静谧的深林中，只有我的哭泣声。　　从我第一次见到阿领，我就感受到一种命定羁绊的亲切感，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很信任他，因为我觉得我和他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他会死，可我从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在我眼前离开，如此清晰的离开。　　我从未面对过死亡，尤其是这种死亡。所以我本能感到害怕，感到无法接受。　　“冷刀，我发现我没有那个本事。” 　　我低着头，不敢让冷刀看到我的怯懦。　　“独孤小姐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拼命地摇了摇头，说：“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这个人从来不轻言放弃，但今天，我真的想放弃。”　　在整个过程中，我究竟有什么用呢？　　我能改变什么？阿领的生死其实都是早有注定。今天是他，那明天又会是谁？　　我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受无形的支配。　　甚至在我没出生之前——不，我的出生就是注定好了的。　　“早在那时，你就定下今日的结局了吧？”　　我看着大树，好似在问息水树神。　　“亏我还沾沾自喜，你早就预料到了吧？”　　我对鬼神之说多年来处于半偏不倚的态度，对于命数也是。　　谈不上信仰，但终究还是信一些。　　所以才会这般哀怨吧。　　“独孤小姐，”冷刀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阿领他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而面对死亡也是你必须学会的。我知道你信命，而我也说不出“人定胜天”类似的话来安慰你。若是因为这个轻言放弃，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微微一怔。　　在心中暗暗嘲笑了自己一番。　　“那你呢？你也相信命数吗？”　　“我信。更多时候，是不得不信。”　　是啊，就像我从来不问为什么是自己这个问题。　　“你怎么总是那么理性冷静啊。”　　“如果你知道我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我有那个机会知道吗？”　　“会有的。我会讲给你听。”　　我慢慢直起身，还是没看向冷刀，反而盯着雕像。　　一路以来所经受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冷刀那样的人吗？　　成为那样的人对我有什么帮助吗？　　我依旧心绪低落。　　冷刀的话的确触动了我，但没有压过阿领离世的悲伤。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住下一个人的死亡。　　若是以后每天都要担心身边人哪个会先出事，我迟早会疯。　　“我做不到啊。”我喃喃自语道，“真的不行啊。”　　我又掉眼泪了。　　真是没用。　　忽然，我脖子一痛，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