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小男孩

这一觉倒睡得安稳，再次醒来，我身边坐的人变成了陆离。外面是宽阔的水面。　　我想，是到舟山了。　　“我们先去沈家门找个人。”陆离见我醒了，将手中的平板递给我，上面呈现了一张非常简洁的人物资料。　　“没有照片？”　　“没有，但是只要找对地方，你就能认出他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给我戴高帽了，我哪来那么多精准的感觉啊。　　“你既然这么说，这资料我不看也罢。”我将平板递回去。　　反正我凭感觉就好啦。　　“看看吧，你需要的。”陆离并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我讪讪地又收了回来，大致地翻阅了一下。除了没告诉我这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之外，基本上是都有了。　　“你这么神通广大，怎么不直接锁定目标，难不成是为了锻炼我？”　　“别多想，这是我倾尽所能才找到的，多的没有。”　　“海鲜市场？我还以为要去哪个穷乡僻壤的深山老林中找呢。”　　陆离睨了我一眼，说：“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特地带你去一下。”　　我摆摆手，将平板扔回他手中，拨动了一下玉珠，侧开视线看向窗外。　　远处的山坡上树立着几个大字：浙江舟山群岛新区欢迎您。　　到达旅馆后已经入夜，我们匆匆吃了一个晚饭，就各自回房。陆离不放心我一个人住一屋，就让酥姐陪着我，趁酥姐在浴室里洗澡，我赶紧查看卷轴的内容。　　卷轴没有变化，我大失所望，就收了起来躺在床上刷手机。　　清晨的沈家门令人感到清爽舒适，我们沿着石栏散步，石栏下是浅滩，浅滩延伸到海中，渔船停在海面上静止不动。　　生活在四川内陆地区的我很少有看海的机会，如今见到，原来大海和大山一样，都可以让人内心平静。　　陆离难得没有催促我，只跟在我身边陪着我。　　“喜欢看海吗？”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看看新鲜罢了，我们走吧。”　　陆离有些意外，但没再说什么。　　可能是看惯了山林，又或许是内心太过平静，我反而觉得这平静的海面有着要把我吞没的欲望。　　拐进海鲜市场所在那条街道，才真正感受到了赶早市的热闹。好在市场内门庭若市，我们一行六个人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陆离的那张资料其实没什么用，我只知道他在鱼摊。但是这么里这么多鱼摊，我如同大海捞针，希望真如陆离所说那样，我可以一眼认出来吧。　　我慢慢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全方位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走了大半程毫无收获。　　到底会是谁呢？　　我眼看着里面的人越来越少，内心有些慌张。　　忽然，我的视线内出现了一个穿着黑红毛衣的小男孩。　　我几乎立即都认了出来，呆立在原地。　　我见过他，绝对见过。　　尽管那个小男孩低着头只露出了小半张脸，我也知道就是他。我的记忆里有这个人——在那段多出来的记忆里。　　“找到了？”陆离见我有了反应，问道。　　我没有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小男孩坐在小凳子上正在做数独，我微微弯腰，俯下身伸出左手，指了一个数字，说：“这应该是五。”　　我是为了让他看见我手上的玉珠。　　小男孩没有抬头，稚嫩的声音响起：“选条鱼吧，姐姐。”　　我看像一旁的水箱，随手指了一条，跟陆离说：“买条鳜鱼吧。”　　陆离没有意见，我和老板示意了一下，付了钱。　　我蹲下身子，与小男孩平视，小男孩这才抬头看向我。　　我更加确定见过这个小麦色肤色的小男孩，同时脑中也浮现出一个名字。　　“阿领，我叫昭质。”　　“昭质姐姐好。”阿领冲我甜甜一笑，分外可爱，“姐姐终于来啦。”　　“姐姐找你有事情，阿领这么聪明，已经猜到了吧？”熟练的话语如同流水般流进我的脑海，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原因，就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其实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你就会去做的，理所应当的去做。　　阿领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又神秘兮兮地看向我，说：“但是姐姐只能带一个人。”　　只能带一个？我下意识看向陆离，就听见阿领补充道：“姐姐不能带刚才那个买鱼的叔叔。”　　我看一下阿领，阿领的眼神分外冰冷，一脸不悦地看着陆离。　　陆离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他同样板着脸，似乎对阿领产生了敌意，问：“为什么？”　　阿领不太想搭理陆离，但发现了我的眼神中存在疑惑，便有些不情不愿地解释道：“你不能再插手了。至少在我这里，你不能再干涉。”　　“她会需要我的。”陆离仍不依不饶。　　“我说了。”阿领猛地站了起来，“不行就是不行！你会坏了她的气运，别的时候我管不着，但在我这里，就是不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到了，很难相信一个小男孩在呵斥陆离。眼见双方胶着，气氛愈加紧张，我赶忙解围，指向冷刀：“阿领，我选他，他叫冷刀。”　　冷刀本来在发呆，被我点名后才回过神来。　　阿领将注意力转移到冷刀身上，他走近了几步，好奇地抬起头看冷刀，随即一笑说：“原来是你呀，跟我和姐姐走吧。”　　冷刀疑惑地看了看我，我示意他安心。　　阿领向鱼摊里的中年男人说：“阿爸，麻烦你烧盘松鼠桂鱼，帮我招待一下这四位。”然后伸出他的小手说：“姐姐。”　　我心领神会，牵起他的小手，向陆离眼神示意了一下，跟着阿领走出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