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但小春并不愿意

那支箭上附魔了不得了的法术，即使没有伤到小春，也逼出了她体内的恶魂。小女孩“啊”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团黑雾从她眉间钻出来，痛苦地嘶吼着。　　“好黑……好闷……”　　玄纪张弓搭弦，对准了黑雾:“你再如何心有怨怼，也不该寄身于你女儿体内。怨鬼吸人阳寿，你这是在害她。”　　“放我，出去……”　　这只怨鬼魂魄七零八落，早已不再完整。她的心智已满是憎恶，所有的情感也只是生前的愤恨，不能称之为原来那个人。但下一秒，小春就出现在他的准心之中。　　“让开。”　　两人固执地对峙着，谁也不动一步。那孩子就这么拦在恶魂身前，一直到额外有人加入了这场战局。　　“箭下留人！”　　安当归大步上前，用符箓往恶魂头上一贴，直接封印住她的行动。“青尘君上，这本是由治安署与我们共通负责的案件，还望君上高抬贵手网开一面，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　　玄纪瞥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眼熟。而他身后那一男一女，则有些紧张地盯着自己，生怕自己一个手滑把箭射出去。　　“你们办事不力，我尚未责怪，你们倒是先怪起我来了。”玄纪没有把他们三个当回事。“我受人之托，今日必除此邪祟，谁来也救不了她，让开！否则——”　　突然，他们相距之间，空间撕裂开一个黑洞，有人从里面凭空走了出来。沐戈一见对方，便惊呼:“执棋！”　　“哎呀，怎么传送到舞台正中央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执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拦在了两方之间。“沐戈小姐，我是来兑现承诺的。”　　“……什么？”　　“我答应你，待你解开桃源乡失踪案之谜，便再赠你一个愿望。如今你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我想，让人久等有失礼仪，就提前过来看看。”　　“不过嘛……看来现在的气氛正热烈啊。”　　“那个就是执棋？！”褚翎已经蓄势待发的模样，看起来跃跃欲试。然而执棋看穿了他的想法，对他摇了摇手指。　　“你可别轻举妄动，警官。谁也不保证接下来发生什么。”　　另一边，玄纪已然失去了耐心:“我不管你是谁，挡路者一并归入虚无。受死吧。”　　“慢着！”执棋稳住他的箭头。“且听在下把话说完。”　　“在场各位，有不少人见过我，也知道我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过的愿望，我会全力为当事人实现，不论各种方式，只要得到对等的代价。”　　“所以，不论你们准备怎么做，在那之前，请允许我实现自己的承诺。”执棋微微欠身，将地上的小春拉起来:“小春，在你母亲魂魄零落之前，我许诺过她会护你周全。因此，我可以保护你，若你执意要收留那个恶魂，甚至用她做一些犯法的事，”她看了看地上刚刚吓晕过去的男人说。“我可以为你脱罪。”　　“喂！”褚翎抗议了。　　“我还记得你，是你带我去见的妈妈。”小春仰起脸。她看不清执棋的样貌，只觉得她一定是自己等的人。　　“所以说，一开始，这本是件谋杀案。”安当归分析道。“然而被害者的女儿小春，依靠执棋的力量放出了母亲的恶魂，恶魂上身后则用法阵召唤出了桃花妖精？执棋，想必召唤阵也少不了你的一份贡献吧。”　　执棋打了个响指:“举手之劳，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玄纪嗤之以鼻:“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而沐戈相比这些人，显然更关心那个孩子:“小春！不要被恶魂所欺骗了，那只是你母亲的一部分！你的妈妈不会希望你做出这种傻事的，不要因为冲动毁了自己！”　　“看来只有打一架，才能解决此事了。”玄纪是最懒得和他们废话的。见状，安当归和褚翎也不甘示弱，三人围着小春和执棋相互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姐姐？”小春拉了拉执棋的衣服。　　“我也有一个愿望，我希望自己没有来过这个世界。”她平静地说。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剑拔弩张的几人被这句话噎得不知说什么。执棋似乎并不意外，她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愿望:　　“我可以实现它，但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执棋！”　　这次轮到沐戈愤怒了。“你不可以再夺走一个孩子！她已经长大了，她是一条生命！她的母亲让你保护她，是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　　“——我不想活下去！！”　　小春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她像是被触动什么开关一般，刚才还冷静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而痛苦，像是陷入了癫狂。　　沐戈被吓了一跳，原地怔住。　　“为什么你们不问问我怎么想！为什么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不想出生，我根本就不想被生下来！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关心我，我就是又笨又蠢又脏的没娘养的孩子，凭什么谁都有苦衷就得让我忍着？凭什么我就得懂事就得接受这些，我不愿意、不接受！如果一定要背负这些活下去，我还不如死了！我现在就想死！”　　“你们在乎我怎么想吗？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又不是我！你们只会鼓励，你们就会感动自己！后面的日子不是你们过，我非要接受这种施舍不可吗？！我不想被生下来，我恨这个世界，我不想有余生，不想有下辈子了！我求求你，带我走吧！！”　　小春拿起一旁的斧头，把斧刃对准自己的脖子。她的手疯狂打颤，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决绝的表情——尽管泪水已经铺满整个脸颊。　　“我知道妈妈已经不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