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先来了

我坐在车上茫然不知所措，只觉早起的城市很安静。无论是什么声音全都清晰可辨，自成曲调，一点都不嘈杂　　时值雨季，我冷不丁儿的打了一个寒战，随着车子的行进，车窗外的光线从柔和变得明亮起来。光线打到老爹的脸上，我看到他深深锁住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懈的迹象。老爹全程沉默寡言，我对人情绪的感知异常敏感，不对的气氛让我没敢问上些什么，只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卖早点的摊子上空早已泛起了厚厚的白雾，四周声音也渐渐丰富了起来。可就是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烟火的气息飘不进锁闭的车窗，分明就只有一层玻璃的距离，我感受不到声音增加带来的热闹　　熟悉又陌生的路线，我觉得车子比平常开的快些，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死寂。很快我们父女俩就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医院。老爹停好车，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快走，这边”　　“哦哦，好”　　我一路跟着老爹有点急促的脚步，看他慌忙地打听着地点，而我只是机械性的跟着　　我从未见过这么早的医院，跟白天的人声鼎沸完全是两个样子。很安静，像是一个全身长满眼珠子的萌物，有几个眼睛醒来了，而大多数都还在安然的美梦中　　不知不觉间，我们就来到了急诊科，这里跟医院其他的地方相比起来，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光景。如果说其他地方是静街小巷，那这里就是菜市场，吵闹，嘈杂，没有人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跟你闲聊，医生的脚步是匆促的，家属的脚步是不安的—没有内容，却从来都停不下来，平板车的脚步是飞快的，人力催赶着在分秒间争抢着什么东西，仪器特有的声音此起彼伏　　首先将我意识拉回来的是那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这一次我没能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给我带来的安心。紧接着，我远远的看到了林叔叔熟悉的身影，我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事件与我无关。好在与我无关，气是叹出来了，心却并没有因此安定下来　　我跟着老爹迅速来到林叔叔旁边，“情况怎么样了”，老爹焦急地问道　　林叔叔摇了摇头说“不太好，正在紧急抢救”　　我看着老爹强撑着的精神一瞬间泄了不少　　“谁啊”我心中揣着一个答案小心翼翼地问道　　“漫漫啊，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的”这话一出，我马上就确定了我的答案，快要决堤的泪水被我强行困在了眼眶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突然就这样了，昨天分明还好好的，仅仅一夜间就恍若隔世了　　林叔叔看出了我情绪上的变动，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轻抚着我的后背安慰。老爹此刻精神也在混沌之中，顾不上我　　“林**家属来了没有，林**家属来了没有，林**家属来了没有”护士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尽管她喊的很卖力，声音还是被周围的嘈杂淹没了不少　　老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我远远的看两人在交流着什么，我打算跟过去听听，林叔叔也跟着走了过去　　“现在病人的情况是这样的，抢救是抢救过来了，但生命体征不平稳，从初步检查来看，脑袋里的损伤最严重，这边需要紧急开颅手术，您这边确认一下先签个字”医生煞有耐心地解释着，一字一句有如石块一颗又一颗地砸到我的胸口上　　我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老爹在仔细听完医生的话以后，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紧接着一众医护人员推着老妈走了过来，推床的推床，拿仪器的拿仪器。看到那张熟悉且苍白的面庞，我盯着她却没收到回应，只有起伏的呼吸让我明白她还在，还在我身边　　我的眼泪再也关不住了，我没有发出声音，任由泪水落下，抽吸着鼻子，跟着一群人后面，穿过医院曲里拐弯的走廊，搭乘电梯，再次穿越走廊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了手术室的门口。门砰的一声关上，我们也随即被阻隔在了门外。在场的人似有默契般都没有讲话，四周安静极了　　林叔叔不忍我们被情绪裹挟，最终打破了宁静　　“漫漫，你看这都七点过了，让你爸爸在这儿守着，我们去买点早饭来给他好吗”　　“出去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待会儿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我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我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爹，这个时候我应该懂事一点了，别让老爹为我操心，这么大的人了，该做上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爸，我去去就来”　　扔下一句话，我跟着林叔叔的脚步穿过陌生的走廊，走出医院大门，一束刺眼的光朝我射了过来，清晨的阳光太灼人，我伸出手在眼睛上挡了挡，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一切就像梦境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远远飘来的饭菜香味让我有些恶心　　不知不觉间我们来到了卖早点的地方，一路上林叔叔都没有说什么话，任由我在自己的思绪里起起伏伏　　“想吃点什么，你看看，自己拿”一声呼唤让我意识到我们到了，我随手指着一个馒头　　“就这吧”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了，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情　　“还要其他的吗”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看见林叔叔的身影有点虚幻，他问问这问问那儿，最终选定了东西叫老板打包，付完钱我们提着热腾腾的食物沿着来时的路去找老爹　　这一趟回去，我不再觉得走廊完全陌生了，回时也比出来时显得更快些。老爹坐在走廊两边的长椅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