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 175 章
何打压粮价?”
荀晏自然不知,他只是有那么一点半吊子金融知识,或者说难以进入商贩的角色思考,他可能更擅长给阿姊当人力计算机。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阿姊若是想好了,便去吧,只是务必要小心。”
这世道上,谁都难做,更何况一个寡居多年的妇人,但有荀氏做后盾,她总归是有所依靠的。
他看到阿姊慎重的颔首,继而又听得她语气平淡的说起另一事。
“张文远向安娘提亲了。”
荀晏茫然的看了她一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他一下子坐直了,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岔了气,连连咳嗽了起来。
“咳……他都三十好几了!咳咳……怎么还来老牛吃嫩草?”
他震声道,力图明晃晃的表达自己暗搓搓的不满。
“三十出头,还未三十好几。”
荀采认真的纠正他,又倒了杯水塞进他手中。
荀晏压下了喘嗽,恹恹的又弯下了腰,他有气无力的问道:“她如何想的?”
“她没有意见,”荀采一顿,方才继续说道,“她惯爱舞刀弄剑的,留在族中走不了她想走的路,张将军虽年长了一些,但听闻其洁身自好,也可算作是良配吧。”
荀晏慢慢思忖着,却不得不承认张辽还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时候憨了些。
他神思有些发散,甚至未雨绸缪到想着了若是日后荀氏有不测,那安娘待在张辽那儿也算是有了安稳的依靠……除非张文远没用到被人俘虏了。
他摇了摇头晃去乱七八糟的心思,咬着牙仍是不给个好脸色。
“随她去!”
他感觉自己有些心塞,虽然知道有这一天很正常,但他还是有种自家养了几十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心酸。
荀采抿了抿唇,忍住了自己没有来由的笑意,她看着自家堂弟一张娃娃脸板得死死的,眼底又是浓浓的幽怨……
这孩子莫非是把自己代入成爹了?
她这亲娘反而不愁了,笑吟吟拿了块饴糖递给了堂弟,堂弟也欣然接过。
“日后莫要出去偷糖了,免得吓着百姓。”
她说道。
荀晏腮帮子还鼓着,闻言呆愣了一瞬,继而是委屈极了。
……所以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吗?
“饿没偷,似买……”
他含着糖忿忿不平的为自己正名。
荀采敷衍的点头,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梦见什么了?”
荀晏:……他心好累。
——————————————————
雒阳城仍然萧瑟,残垣断壁四处皆是,都是那些年大乱留下的痕迹,偌大的城中少有人烟,昔日贵人所居的永和里也皆是一片冷清,偶尔能见流民在那些空荡荡的宅邸内穿行。
荀晏又瘫了一日,晚些时候攒了些气力便去看了城中户籍,他盯着看了半天,想着自己还不如继续睡两天。
于是他便起身去了夏侯惇府中。
“昔年共守兖州,如今共驻雒阳,我与清恒缘分深厚啊。”
夏侯惇笑道,一边请人入座。
说话间也不由心下略微叹息,这人少年时只不过是体弱多病了些,如今却是一眼能看出久病不愈之态,少有再见其执剑挽弓,实在是……可惜了。
他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莫名有些共情,一人困于独眼,一人困于疾病。
荀晏莫名感觉夏侯元让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味,他紧了紧衣袍,感觉哪里在发毛。
“迁民之事,元让以为应当如何处理?”
他含蓄的问道。
雒阳残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没人。
原本的雒阳百姓在董卓之乱时就被赶走,他们或是抵达了长安,或是成为了一路上的枯骨荒冢,如今城里的民众多是一些流民。
钟繇想着迁民雒阳许久了,但一直碍于各种未能实施。
夏侯惇本欲回答,却倏而一怔,他陡然明了眼前这人问的问题并非是他所想的。
二人共持旧都事务,总要分个主次,荀清恒是在刻意向他表态。
还真是……一贯的在某些方面谨慎得过分,又清醒得过分。
夏侯惇思忖片刻方才说道:“昔年有言,御史中丞专纠行马内,司隶校尉专纠行马外,而今大乱之世,常理难行,雒阳诸事还需清恒相助。”
见眼前青年欲再言,他又道:“我虽任河南尹,却常年在外,难以安置雒阳诸事,君自行事,若有不依者,以法处置便可。”
荀晏闭嘴了,他起身长揖道谢。
离去时走过长廊,正值秋日,将军府内草木凋谢,夏侯惇不是那般有闲情逸致的人,府邸中不奢华,这时候看看却显得冷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