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不羡仙的羡

音落刹那，气氛陡然凝滞，连萧煦都忍不住以余光覷了一眼。　　自家一贯清冷的大小姐怎么忽而性情大变了？　　却见男人缓缓勾唇，嗓音清冽，“也好，那就叨扰慕小姐了。”　　听到回答，唐慕之示意萧煦开车，语含悦色，“哪里的话，裴爷客气。”　　很快，三辆车停在9号独栋别墅门前。　　依然是挽着男人肌理分明的臂弯徐步入内，大约五分钟后，唐慕之才拖着累赘的裙摆来到三楼衣帽间。　　她收回手，指了指一旁的衣帽间，狡黠地眯着眸，“希望裴爷能找到合眼又合身的衣服。”　　后者偏头，眸光从女孩发间掠过，音色低醇，“慕小姐眼光不会差。”　　唐慕之但笑不语，转身，毫不扭捏地轻声要求：“裴爷，帮个忙？”　　说话间，她将羊绒披肩拿下，露出光洁无暇的后背——一双精致勾人的蝴蝶骨似要展翅而飞，夺人心魄。　　黑眸蓦地沉了几分，男人却依言屈起食指，将隐形拉链拉出一个小小的缺口，扬唇回应：“好了。”　　唐慕之回眸弯唇：“多谢。”　　一通折腾，女孩秀气的鼻尖已经冒出了薄汗。等她换了一身浅绿色长袖连衣裙从女士衣帽间出来后，轻易地便捕捉到一道漆黑颀长的人影。　　男人仍旧恣意随性，右手插兜，左臂弯上搭着换下来的黑色真丝衬衫。　　唐慕之捏了捏酸痛的脖颈，张扬地挑起眉梢，笑意盈盈道：“裴爷可还满意？”　　换了上衣的男人依然是一身浓郁的黑色。他不过是脱下身上的衬衫，再换上另一件黑色衬衫。　　因为，那个衣帽间里挂满了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男士衬衫。　　后者清隽的眉心舒展，“我记得我在车上说过，慕小姐很会挑选颜色。”　　听到这句不似恭维的恭维，唐慕之步履轻盈地迈出美腿。视线游走在他周身，同时鼻翼翕动。　　鼻息之间，最浓烈的当属那股特别的幽冽气息。除此之外，只有新衬衫上淡淡的真丝洗涤剂的味道。　　所以，他到底伤得如何？　　男人没错过她的试探动作，喉结滚动，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句：“慕小姐放宽心，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唐慕之了然，却没追问，反而懒洋洋地提出了邀请：“裴爷楼下喝杯茶？”　　闻言，墨瞳中卷起一丝薄笑，男人轻轻颔首，“却之不恭。”　　……　　一楼会客厅里，二人依次落座。　　看着举止言谈不算亲密却如胶似漆的两人，萧煦一时摸不着头脑。　　唐慕之整理好裙摆，一边用热毛巾擦手，一边朝茶几上的两个水晶杯对男人示意，“白开水，喝一杯？”　　后者将擦完手的热毛巾放在一旁，眉目深邃，语调沉沉地问：“慕小姐很容易过敏？”　　唐慕之喝水的动作微顿，鼓着双颊缓慢摇头。待喝完一口，才舔着舌尖悠然回道：“没有，就只是喜欢喝水而已。”　　男人端起水杯，薄唇印在杯沿，浅抿一口。而落杯之际，目光落在女孩正在抽纸巾的手背时，音色哑然道：“夜幕已深，慕小姐早点休息。”　　说罢，便驱动长腿往玄关处走去。而这时，唐慕之也不出意料地打了个喷嚏。　　她拿纸巾掩住泛红的鼻翼，利落起身，闷声闷气道：“我送你。”　　玄关处泛着丝丝凉意，男人步伐不停，音腔也随之变得冷凛，“慕小姐，不必再送。”　　相隔不过几步之遥，因着他的话，唐慕之身形微滞。眸中却兴味渐起，遂语气幽幽道：“那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后者脚步顿住，薄唇亲启，“问。”　　嗯……又凶起来了？！　　粉唇弯起，女孩无畏无惧地平静开腔：“你的名字？”　　闻此，男人眉峰渐紧，侧首回眸。昳丽至极的五官裹挟着莫名的冷厉，声线低哑，“慕小姐听说过我？”　　唐慕之不退反进，缓缓踱步向前，眼角眉梢皆是毫不掩饰的张扬与锋芒，“百闻不如一见。”　　“是么？”黑眸深处交织着晦涩不明的波澜与幽暗，男人嗓音极沉，“慕小姐，想好了再问。”　　“嗯，”涌起生理性泪水的杏眸掀起疑惑，女孩不解道，“怎么？不能问？”　　话一出口，莫名的寒冽与骇然在空气中交汇。偌大的厅内当即便弥漫起阴暗冷邃的气流，几乎要令人窒息。　　墨深的瞳孔倒映着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眸清似水，干净纯粹得仿佛要涤荡人的灵魂。　　这时，眼角有泪滴滑落，唐慕之伸手去擦，而对方的回答也适时落在耳畔：“想知道，便告诉你。”　　朦胧的视野内，挺拔伟岸的身影模糊了斑驳光影，喉间溢出的音质磁性且蛊惑，“裴子羡，不羡仙的羡。”　　女孩红润的唇线漾起浅笑的弧度，“那也就是羡慕的羡呗……”　　不及音落，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蓦地响彻在大理石上，一身极致黑色的男人却是折了回来。　　他在离唐慕之一步之远停下，昂藏的身姿徐徐前倾。待削薄的下颚抵在女孩耳垂时，倏地伸手抽走了那根青绿色丝带。　　如瀑的玫瑰粉长发瞬间散落，像是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在男人指尖盛放。　　裴子羡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真丝发带，薄唇中流淌出摄人心扉的腔调，他说：“慕小姐，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