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冷子兴演说王家
一座二进官邸内,一场蒙蒙细雨骤然下起,勾勒出一幅宛如水墨画的美景。 前院苍松翠柳、碧荷起伏,后院彩鸢欢唱、曲廊蜿蜒,一朵朵艳花盛开,正值景色宜人时。 凉亭中,一张红木方桌上,摆有佳肴美酒,贾雨村、冷子兴二人相对而坐,端着酒盅,时而笑言谈论,时而感慨不已。 贾雨村的目光缓缓凝聚在凉亭外,那淅淅沥沥的细雨中,仔细赏看了一会,心中不由生出诗意,转眸看向身旁好友,似问似答道:“这蒙蒙的轻纱,君可看见?其内如何,又可窥见?” 方又望向亭外美景,作了一首题为“朱夏金陵观蒙雨”的七言诗。 贾雨村的这首诗十分应景,用词遣句亦是甚佳,当可为一篇写雨的佳作。 冷子兴听后,大笑高赞道:“时飞兄大才!只论文采作词,便不知甩了旁人几条街,借景言志,可知兄定不是那郁郁久居人下之人” 目光转看向贾雨村的面容,拱手道:“时飞兄他日官复原职,定能一举冲入云霄,到时,还望兄提携一二,弟感激不尽”。 贾雨村听到他直言不讳的言语,笑了笑,眼珠转了一圈,拱了下手,道:“一定,一定” 话语一转,继道:“只是弟先前说的金陵王家,是怎样的情况?我该怎做为好?” 冷子兴听着那含蓄之言,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他先前便有几杯酒下肚,此时已是醉醺之时,脸颊红通一片,朗声笑道:“说起金陵王家,那是荣国府大太太和二奶奶的娘家,近些年来,可谓是风光无限,但今年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对劲” 贾雨村点了点头,回笑道:“贾王两家的关系,我还是略知一二,只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至今还是一头雾水”。 冷子兴讲说道:“前些日王家二子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时飞应该也听闻了吧,要我说,此举正是对王子腾的明升暗降,以实换虚,以名释兵,好一个帝王手段” 贾雨村恍然道:“这样说来,王家的皇恩圣眷已经不在了,那我投奔过去,岂不是自寻短路?” “非也,非也!” 冷子兴摇了摇头,继续讲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王家在军队的根基尚在,且有本府知府大人王士腾顶梁,情况要比贾府要好上数倍” 王士腾作为王家转型文官的梁柱,受到王子腾的极力帮助,近年来,在士大夫阶层深耕,以然并入了文官之列。 而当今皇帝本身就是借文官起势,想要一展雄图,难免畏手畏脚,更不用说,他在以文官势力对抗太上皇武官的势力,定是动不得王士腾的,顶多不给升迁。 但这并无必要,皇帝只是欲夺军权,王家才成了绊脚石,何故平白招惹文官中的一个派系? 冷子兴思忖片刻,缓缓道:“正所谓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王家的势力和人脉依旧就是顶尖的 只要你借机攀上王知府,再有贾府的政老爷相助,不愁将来大业啊”。 贾雨村笑道:“愿如汝之所料,我之幸运,便是恰有汝出言点通,在此先行谢过了,待明日,我便投向王知府,为其马首是瞻,不信他不受”。 冷子兴略有兴致的点了点头,转眸忖度片刻,方说道:“你们见后,可先谦虚自贬一番,凡出身尊贵者,无不乐之此套,再以自己职卑,尊其知府位,这些蜜语下来,此事安成”。 贾雨村饮了一大口酒水,喘着粗气,道:“希望不出所料吧,唉,我与其共事一月多,他心性如何,却只能看出个大概,可以确定的是,他定不是那蠢人,依据其处事,想来是个极为聪明之人” “造化如何,只有老天可以确定,我等再神机妙算,也只是妄图猜测罢了” 冷子兴忽然想到一事,忙问道:“时飞兄可知东林党?” “身在朝堂,难道还有人不知东林党?” 贾雨村笑着反问道。 忆昔往年,他又何尝不是亲近东林党的?那个清流的圣地,他向往许久许许,可惜终被前几年失意的现实而打败。 罢官的大多原因皆是他贪酷、不明官场所通致,但当时,他那颗向往的清流的心,却是赤诚的。 冷子兴娓娓道:“王家共有三位老爷,先后是王鸣腾、王子腾、王士腾。 “那大老爷王鸣腾在寺庙烧香时,巧遇一女婴,或觉大有缘分,便收养了她,对外声称她为亲女,且在私底常常充当养子,大老爷现已身故,留有一混儿尚在” “今说那幼女便是当今荣国府的大管家王熙凤,但此事只是我偶然道听途说,不知是真是假” 贾雨村袖袍微动,疑惑道:“这些言语,好像与子兴上语无关吧?” 冷子兴道:“且容我细细说来,二老爷王子腾,无一个子女,因兄弟三人都只有一个独子,不能过继来,故而面临断子绝孙之境,是为他心中所剩无几的大事” “三老爷王士腾,亦只有一子,故显得王家人丁寥寥,与贾府比起来,更显得极为萧条” “今日重点说的是,三老爷之独子,东林书院二代领袖王仁之了,虽说他不过束发之年,但因其才识惊人,行事作风稳重,被东林党人识作东林书院的二代领袖” “想来,只待他踏入官场,便可转为东林党的二代领袖了,依傍这等党派,只要不公然造反,一路升至六部尚书,成为青史留名者,定会十分顺利” 贾雨村听到冷子兴的言语,顿时瞠目而视、怛然失色,不想竟有人以束发之龄预定了尚书之位。 自己升迁的如此之快,已是当代豪杰,怎会有人没有丝毫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