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皆愿同行
朱以海此问,倒让沈佺期一时陷于沉吟。 他捋着花白胡须,久久不语,朱以海心下焦急,又催问道:“云祐,为何不说话?是有何不方便么?” 沈佺期抬起头来,以一种探询的语气,向对朱以海说道:“在下想知道,鲁王殿下,是否还真有为国效力的雄心壮志。” “哦?这是何话?” “若殿下只想安稳度日,平静养病,自是可以不理邓凯所言,继续在澎湖呆下去。而若殿下不甘寂寞,想要一展长材,自是离开澎湖,前往滇南投效太子,当是最佳选择。” 沈佺期这番话,两面俱到,却又相当于把皮球又踢回给了朱以海。 朱以海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又是沉默不言。 沈佺期见朱以海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想离去却又羞于启齿,遂出言安慰道:“殿下,若是过惯了此处的生活,倒是不去滇南也罢。毕竟在这养病,又无他事,亦是……” “不!”朱以海抬起头来,脸上却多了几份决然之色:“吾意已决,此番必去滇南,投效太子殿下!” 他这般决然之语,反让沈佺期为之怔然。 “鲁王殿下……” “云祐,实话和你说吧,现在吾在这澎湖,虽为养病,却已是形如废人一般,自生病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你,以及光禄寺少卿王忠孝外,还有谁肯登门来看吾!在这澎湖之地,吾虽为大明亲王,却似已到了神憎鬼厌的地步!这般伤心之地,又如何还能再呆下去!” “哼!郑氏诸辈,皆以为吾已是无用之废人,以为吾已再无任何价值,这才刻意远避,不闻不问,以免沾了我这废人的晦气。但吾想告诉他们,吾虽潜邸养病,无所作为,却决不是只会吃喝等死的废人一个!吾必将前往滇南,好好地在太手手下做出一番业绩出来,让这帮势力眼的宵小之辈,刮目相看!” 朱以海越说越激动,他面色潮红,指手画脚,唾沫横飞。而对面的沈佺期,看着面前神情激动的朱以海,仿佛有如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么说,鲁王殿下已想好,要去滇南了么?” 朱以海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吾等病好之后,便立即赶赴滇南。不过,云祐,吾对你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殿下尽可直言。” 朱以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本王希望,你也能与我一道,前去滇南,投效太子殿下。” “这……” 沈佺期心下暗想,原来这位鲁王朱以海,可能心下早已拿定主意,叫自己前来,却是为了反过来劝说自己呢。 就在他犹豫之际,朱以海的声音,反而在他耳边幽幽继续。 “云祐,现在这里的局面,本王是看清楚了。延平郡王与其子郑经,二人因为家中丑事,互相争斗,彼此交恶,这样的内斗不休的状态,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你我在这里,处于这般漩涡之中,不但要担惊受怕,更是只能无所作为地碌碌度日。说起来,本王之所以染病且日渐沉重,还不是被这倒霉透顶的环境给逼的么!” “而云祐你有这般医才,本该大显身手,救护将士与百姓。然而现在,处于这不知该投效谁的内斗之中,我等又能奚复何为!故依本王之见,你还不如与吾一道,前去滇南往投太子,当是一条更好的出路呢。” 朱以海的劝说,让沈佺期心头波澜涌泛,脸色亦是莫名复杂。 他当然知道,朱以海所言,其实句句皆是实情。他作为一名王爷,在此无所作为,积郁成疾,而自己这个由进士而当的医官,在这般局势,确实亦是憋屈压抑得紧。若他想要有番作为的话,也许亦跟朱以海一样,除了离开此地另往他处,怕是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他犹豫了一下,却又低声道:“鲁王,此事关系重大,在下认为,不若将光禄寺少卿王忠孝也叫过来,与他一道商量一下。毕竟多一个人商谈,也可多一份把握。” 他所说的这个王忠孝,字长儒,号愧两,时为光禄寺少卿,向与鲁王朱以海交好。自从他生病以来,王忠孝算是极为罕见的还愿意上门看他的官员。 朱以海闻言一愣:“长儒不是去了金门么,如何还能等到他回来?” “禀鲁王,王忠孝昨日便赶回了澎湖,要不,在下现在就去把他叫来,也好……” “不必叫了,在下已不请自来了。”沈佺期一语未完,外面便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朱以海与沈佺期惊愕望去,却见穿着一身常服的王忠孝,正从外面昂然而入。 “殿下,云祐,你等先前所言,我刚才在外面俱已听到了。”王忠孝进走边说:“在下想说的是,我十分赞成殿下的想法。并且愿意与殿下一道,远赴滇南,为太子监国效力。” 王忠孝这话,令朱以海十分欣赏,他脸上又泛起了激动的潮红,对王忠孝朗声道:“好,好啊,有长儒同往,孤此番前去,倒是凭添助力了呢。” 王忠孝点了点头,转而对沈佺期言道:“云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现在郑氏这里乱成一片,父子相斗,属下离心,这般涣散之局,连想要维持原状,都甚是艰难,更何谈还想要建功立业了。在下先前去了金厦等地,亲眼看到那世子郑经,正纠集一众亲信,要与延平郡王斗争到底。我心下之慨叹,真真何以言之!想来他们父子相残,恩怨难了,我等身在此处,却是如立危墙之下,不知何时何故,就有被风波吞没之险。所以,且不论我等去投太子之后,究竟能建立多少功业,就单说一点,我等趁早离开郑氏所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