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章 尼罗河西，危中有机

庆德十六年夏天，尼罗河三角洲东部的迦纳城（ḏꜥn.t；后来被希腊人称为“塔尼斯”）。　　法老帕斯普卡努二世（Pasebakhaenniut II）刚刚睡醒，便立刻派人把阿图姆神庙的祭司传召到寝宫，替他解一个梦：　　“昨晚，我在梦里见到一只白色的神牛以及三百只黑牛。它们从西边的海岸出发，向着迦纳城疾驰而来。而在这些牛群的背后，则是比中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的夕照。　　当这些牛群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眼睛几乎被阳光照瞎……随后，它们消失了。接着我就看到，尼罗河畔的麦子都长得非常茂盛。祭司，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阿图姆祭司对帕斯普卡努施过一礼，然后答道：　　“陛下，我的君主，这是日落之神阿图姆（Atu垂青于您的征兆！祂愿意派出神兵，帮助陛下击败西方的蛮族，并且让科默特（Ket，古埃及人的自称国号）重新繁荣起来。只要您……”　　这并不是祭司第一次为法老解梦——大约一年前，这两人便分别在梦各自的梦里见到了自称为阿图姆的雷翰晨。　　“只要我？”帕斯普卡努二世不禁嚷了起来，“如果这真的是阿图姆的恩典，你们神庙需要多少献祭的物资，我立刻就赏赐多少！”　　“陛下……阿图姆希望，您能够献上科默特的农民和匠人。”　　听到这里，帕斯普卡努顿时变了脸色：古埃及人的祭祀，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不会使用人殉或者人祭。该不会？　　阿图姆神庙的祭司，连忙给法老进行详细的解释：并非把人押去活埋或者砍头，而是送到指定的海岸，由“神的使者”负责接走他们。　　每个诺姆（No，古埃及的行政区划，相当于“州”）分别献上十个耕种和养殖不同动植物的农民，每一个行业分别献上三个匠人……　　帕斯普卡努二世有些意外，却不妨碍他立刻爽快答应——只要能够让自己摆脱现在这个亡国之君的命运，哪怕真的是人殉人祭，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更何况，照现在这个情形看，帕斯普卡努似乎完全不需要费心这些。既然有天神亲自兜底，何乐而不为也？　　而雷翰晨对此，也是胸有成竹：虽然他必须花费1点【世界干涉值】，才能扮演古埃及神话当中的次阶神明，而且除了托梦之外，无法展示其他的“神力”，然而法老却没有不配合自己的理由。　　按照雷翰晨原来那个时空的记载，帕斯普卡努是古埃及第二十一王朝的末代君主。　　而在H-A-C-2023号蓝星这里，帕斯普卡努二世的处境依然没有变化——准确来说，他的历史定位应该是最后一个有机会重振古埃及文明的本土法老，虽然他本人并不能办得到！　　算起来，古埃及已经存续两千余年了，如今自然也难免陷入衰退之中。帕斯普卡努只能勉强统治下埃及一带，至于上埃及，那是由底比斯的阿蒙大祭司（Hih Priests of An at Thebes）实质控制着的。　　虽然大祭司就是帕斯普卡努二世的双胞胎弟弟（他俩甚至连名字都一样），然而这并不能改变王权衰颓的架构。　　只堪堪拥有“半壁江山”的帕斯普卡努，此时还要面临来自尼罗河以西的异族进逼。　　这还得从第二十一王朝的历代法老说起。同样是“王朝”，古埃及跟华夏的逻辑完全不一样——按照父系计算，先后在位的七名法老，分别来自三个家族。　　堪称这朝太祖的斯门代斯（Sndes），是前朝末代法老、拉美西斯十一世（Rasses XI）的女婿；至于帕斯普卡努二世本人，则是拉美西斯另一个女儿的后裔。　　这里面的关键在于，七任法老当中，竟然有两父子跟另外五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姻亲关系！　　他们正是美什维什（Meshwesh）部族的首领：这些柏柏尔人，原本居住在尼罗河以西的荒漠之中，趁着古埃及国势衰颓，纷纷开始东迁。　　利布（Libu）以及特赫努（Tehenu）这两个柏柏尔部族，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古埃及军队作战；而美什维什却是一边劫掠埃及的城邑，同时也愿意接受法老的“招安”，担任雇佣兵与自己的另外两个同族作战。　　法老自以为掌握了“以夷制夷”的秘诀，实际上却是前门驱狼、后门迎虎。美什维什的部落民大量涌到尼罗河三角洲一带居住，实力不断得到壮大，此后老奥索尔孔（Osorkon the Elder）更直接凭借其强势武力，自立为埃及君主！　　二十多年后，帕斯普卡努二世借助上埃及的援兵，才勉强得以夺回法老之位，然而他终究不能把柏柏尔人全部驱逐出境——这时候的古埃及，画风甚至连西罗马帝国的末年都不如……　　西罗马虽然的确是因为大量引进日耳曼雇佣兵而加速灭亡，但日耳曼人还是分为很多个部落的，至少彼此当初并不都是一条心。罗马人玩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以夷制夷”，最后才砸的盘。　　然而，帕斯普卡努连砸盘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用柏柏尔雇佣兵——本土埃及人的战斗力低劣，只能在打仗的时候凑数用；鉴于希克索人以及海上民族当年入侵的教训，也不可能从东边或者北海（地中海）的另一边招徕其他外族过来当兵。　　南方的努比亚人（Nubian，聚居在北苏丹一带的黑人族群），倒是长期有给古埃及法老打工的历史，不过他还没控制上埃及，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