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糊涂账难得糊涂

相津城外，攸雍与牟（）颇彼此道过别，攸雍随即继续赶往奄阳。　　两人虽然同时辞了官，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颇无壮志，因此属于真的归隐田园。十二年前，他得到养父牟殽（yáo）的饲牛心得之后，一直无暇参详，只是让仆人们负责打理牛栏。　　当初牟殽逝世，攸雍就下令将牟氏的牛栏迁往奄阳郊外。然而，攸原北部每年都有一小群野牛阑入，年年将其围捕，不断擒来新的牛只。　　而昔日被擒的野牛们，又陆续生下牛犊，导致奄阳的牛栏，渐渐不胜负荷——野牛一旦发疯，就有可能闯出牛栏，而附近又有很多新开垦的田地。　　攸雍不愿酿成伤亡，激起奄阳民众的不满，因此下令将一半牛群送去相津，由牟氏负责管理。　　至于当初由牟殽培育出来的麳（lái）种跟麰（u）种……攸雍已经把它们分发到整个大邑商，大力推广种植，因此攸雍认为，没必要特别再把小麦和大麦种子还给牟氏了。　　牟颇回到相津的府邸里，却赫然发现，大厅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他定眼一看，来人正是自己的义弟，貈（）！　　牟颇认出貈之后，顿时有些高兴，不禁脱口而出：“义弟，牫（ē）氏族人以及爊（āo）方族人，尔等过得还好吗？”　　貈向牟颇作了个揖，然后纠正道：“义兄，如今已经没有牫氏，也没有爊方，我们现在都是娵（jū）姓之人了。”　　“确实……”牟颇不禁挠了挠头。　　攸雍推行的宗姓以及氏名的改制，虽然他当初以右尹的身份亲自带头支持，但其实私下里，他本人也还没能彻底改过口来。　　“也罢。义弟你不是已经迁居到龅（bāo）地了吗？这次突然赶回相津，却又是为何？”　　牟殽逝世之后，由于牟颇担心攸雍的猜忌，因此一直没有跟貈他们主动联络，只是在自己身边留了一位曾经伺候过牟殽以及貈的老仆。　　“我的母亲鳠（hù），三个月前已经去世。我这次回来相津，是想把她的骨灰葬在父亲身边……”　　当初牟殽跟鳠私下结亲，是在瑿（yī）的部落举行婚礼，所以并不受商族人的承认；后来攸喜把牟颇的母亲姝（shū）许婚给牟殽，两人虽然是明媒正娶，然而两人始终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　　也因为这样，当初姝去世的时候，牟颇偷偷地把自己的母亲葬在生父飞廉的旁边。　　如今，鳠要跟牟殽合葬，虽然不合礼法，牟颇却也不愿反对。　　从前弄出来的这些糊涂账，如今都“糊涂事，糊涂了”吧。　　貈随即又问牟颇说：“义兄，由于太阁雍之前重定氏名，我们的族人如今又属于牟氏，然而父亲早就有遗言，让我这一支永远不能出仕。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攸雍辞官之后，由于曾经担任上尹，因此祐乾帝赐予他“太阁”的尊号，意思就是退了休的相国。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牟颇是真退休，攸雍却属于退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