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鱼台之战(三)
一个骑士被击中了胸口,整个人如同被大锤击中,闷哼一声,瞬间从马上倒飞了出去,被身后接踵而至的马蹄踩踏成肉泥,而另一个被击中了面部,整个头都被打烂,红白之物溅射的到处都是,哼都没哼一声,就从马上斜斜地栽下,还有不少铅丸击中了目标更大的胯下战马,战马无助地嘶鸣几声,将背上的骑士甩在了冲锋的路上。 虽然火铳的准头奇差,但精度不够,数量来凑,上千名火铳兵排成了三列叠阵,第一排刚打放完,第二排就紧接着补上,如此循环往复,射出铅丸络绎不绝,唯一不足的就是阵线不够密集,形成的弹雨还相对分散,不够集中,那是因为火绳枪外搭的火绳异常危险,稍不小心,火星就会点燃自身或者旁边之人背着的弹带,引起爆炸。 按照满清以往的经验,大明的火器也就火炮还有些威力,见到了要及早避开,而其他则无需多虑,特别是做工奇差的火铳,绵软无力的很,对上了只需用手遮住脸部,以防被打成麻子即可,就算运气不好,碰上的是做工精良的诚心货,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缺乏训练的铳兵会在一开始就打空铅丸,而手忙脚乱地来不及第二次装填。 可这次却遭了邪,对面火铳的打放之声持续不断,而且威力还很足,五十步外,一颗铅丸就能把身披重甲的正蓝旗精锐,连人带甲地击的倒飞出去,即使侥幸没被随后的乱马踩死,爬起来没走两步,就会口吐鲜血而亡。 这是受了内伤,重甲能够挡得住铅丸,却挡不住其带来的极大冲击力,通过层层传导入里,已将内脏震成了一团浆糊。 被威力极大的火铳这么一阻,勇卫军的长枪兵得以跟了上来,在火铳兵前排成一列列刃墙,满清骑将见情况不妙,果断打了个手势,无数铁骑绕了一个弧线,掠阵而过,随手还又洒下了一波箭雨,造成了大量的杀伤。 趁着这个间隙,刘文耀得以抢回残存的长枪兵,胡万也被陆黎寻了出来,在其人中上一阵猛掐。 “侯爷,胡万他...” 胡万的情况很不妙,气息微弱,浑身鲜血直流,特别是胸前的巨大凹陷,虽然没被透体而入,但骑枪巨大的冲击力已传入内里,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就算是得到及时的救治,能不能挽救回来也还是两说。 一上来就折损了左膀右臂,刘文耀陷入深深的自责,老是叫别人不要大意轻敌,可事到临头,自己也不能免俗,同样要犯,还一犯就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刘文耀立即下令道:“赶快结阵防守,救治伤员,只要还有口气的,就不能丢下。” 言外之意,阵亡的弟兄只能是先曝尸荒野,等回过头来,再另行计较,毕竟活着的人是第一位。 简单清点了一下战损,阵亡及重伤失去战斗力的长枪兵和火铳手,竟达到了一千二百之数,几乎是一个眨眼间就损失了超过两成的士卒。 反观满清,除了两千杂兵几乎损失殆尽外,主力尚存,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只折损了七十精骑不到,还多是倒在了火铳齐射之下,正儿八经的近身战损几乎没有。 毫发无伤也得分谁来看,在满清骑将的眼里,七十的战损,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伤了。 一个骑兵命大,铅丸从腋下穿过,只划开了布面重甲及一指厚的一层皮肉,稍稍挨到了肋骨,鲜血直流,他寻空撕扯下一条绑带,龇牙咧嘴地将伤口死死缠上,巨大的疼痛袭来,让他冷汗直流,裹着厚厚的棉甲却依然觉得有些冷。 相比于他的遭遇,另一个骑士就没那么幸运了,铅丸将他的一截小腿齐根打断,靠着出色的控马技术,才没有脱离骑阵,但活罪也不好受,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再也忍不住,坠马放声嘶吼起来。 这样的重伤几乎是没救了,而且就算是救了回来,下半生也是个废人了,再也上不的战场,一旁之人抽出顺刀,给了他个痛快。 甲喇额真佟岱望着远处又重新结好战阵的明军,气得直欲将钢牙咬碎,他没想到一次普通的遭遇,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损伤,接近一成的战损,对上的还全是步卒,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奇耻大辱,近十多年来,八旗中就没人干过这么丢人现眼的糟心事。 一个骑校含怒请命道:“额真,让我带弟兄们再冲一次吧,明狗的火铳不耐久射,现在肯定和烧火棍子差不多了,咱们只需直冲过去,定能一举破敌。” 佟岱摇了摇头,他可不敢拿金贵的正蓝旗精骑再去冒这个险,而且碰上这种情况,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只不过是要多费些时间。 勇卫军这边,整体士气则有些低落,刘文耀操起一根长枪,来到了一个还活着的满清骑士跟前。 说是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铅丸打断了他的一条胳膊,鲜血如同潮涌一般,从断口处喷射而出,怎么捂也捂不住,头盔也不知道散落到了哪里,失血过多的脸庞上,呈现出了不正常的惨白色。 最让人意外的是他的长相,除了剃的精光的脑门外,其它均与汉人一般无二。 刘文耀惊奇地问道:“你是汉人?” 地上断臂之人狠狠地吐了口血沫子,喘息着道:“呸,老子...老子是满人...汉狗你别得意,主子会为我报仇,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这应该是就是所说的‘包衣’,满语里‘家里的人’,他们虽说根子是华夏,但经过多年的圈养,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祖宗,特别是从小就出生在异族,耳濡目染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