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假手于人
乐极生悲,所有人又再次惊掉了下巴,如果费这么大力气才建成的高炉只能用一次,那成本之高是谁也招架不住的。 曹友义结结巴巴地问道:“侯爷...那个泰西人有没有提到这种情况...” 刘文耀没有回答,而是不顾阻拦,冒着二次坍塌的风险,又下入到炉内,仔细检查起原因,曹友义和其他窑工匠见状,也纷纷跟了下去,毕竟这也是他们的血汗,谁不心疼。 “不应该啊...” 说到底,刘文耀也是个二把刀,只知道简单的理论知识,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也无人可以商讨请教,只能自己来慢慢摸索。 众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曹友义拿着一块掉落的碎砖,道:“侯爷,就碎了里面的耐火黏土砖,是不是咱们选的黏土不对,不够耐火?” 一旁的老窑工壮着胆子道:“小人斗胆猜测,应该不是砖的问题,如果不够耐火,烧窑的时候就会碎,不可能等到出完窑,炉子冷了才碎,是不是和我们开山取石一个道理,先用大火猛烧,然后浇上凉水,冷热交替,山石就崩裂了。” 曹友义疑惑道:“那以前的炼铁炉用的是青砖,怎么没发生这种情况?” “也许是火的问题,以前烧的是石炭,也不用鼓风,所以火不够大,而用了侯爷的妙法之后,烧的是焦炭,三个大风箱不间断地鼓风,火比以前大了许多...” 刘文耀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很多细节,后世的炼铁高炉是轻易不断火的,会不会也是这个道理。 看来专业的事还需要专业的人来做,自己虽然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学识和眼界,但在很多方面,不见得就比古人强。 不可小觑了古人呐... 正在这时,高坎找了过来,说是有要事禀报。 刘文耀对曹友义交代道:“曹管事,抓紧时间把炼铁炉修葺好,还是按咱们原来的办法再试,不过一旦点火就不能熄火,把窑工分成几拨,日夜倒替开来,不能断人,这个窑工不错,提拔成二管事,遇事多和他商量。” “明白了,侯爷。” 交代完后,刘文耀就和高坎回到了沛县,为了炼铁的事,他已离开了多日,需要处理的事情攒下一大堆。 高坎之前被派了出去,作为王文明的亲兵一同赴南京加官受赏,今天才刚回来,一同到来的还有陆黎。 高坎禀报道:“侯爷,王文明倒还老实,一路上听话得很,叫他往东就不敢往西。” “嗯,贪财的人一般都惜命,不至于为了针脚大的机会就铤而走险,而且他身边全是咱们的人,闹出不什么幺蛾子,但也不能大意,陆黎,让你的人日夜不停地盯紧了。” “是,属下明白。” “那个田仰什么时候到任?他的品行如何?” 陆黎回答道:“正要和您禀报此事,田仰大概下个月才会到任,这个人风评奇差,明明出生书香门第的仕宦之家,但根本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从万历爷那会开始,就多次因贪索行贿,压榨百姓而被锁拿下狱,不过钻营的本事倒是不差,攀上了诚意伯、操江提督刘孔照,通过刘,又入了马士英的门下,可能钻营走穴花了不少钱,他一门心思要在徐州捞回来,近日就放出话来,不让一文钱落地,尽数打扫干净,侯爷,咱们沛县的煤铁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得早做打算。” “哼,如此败类也能巡抚徐州,看来南京朝堂真成了污垢之所了。” “侯爷所言不差,马士英出任首辅后,大肆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各种官爵都有明码标价,搞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民间有诗‘赞’曰,都督多似狗,职方满街走,相公只爱钱,皇帝但吃酒,最是贴切不过。” “东林党呢,他们不是以‘朝堂正道’自居吗,怎么现在没声音了?” “他们恐怕自顾不暇了,因为拥立福王一事,开罪了一干‘定策元勋’,好多东林干将都遭到了清洗,其中就包括‘做客’海州的侯方域之父,侯恂,剩下的也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或是转投了昔日之敌,例如咱们见过的东林魁首钱谦益。”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软蛋,见不得真正的屠刀,文人的脊梁就是被他们给掰弯的,行了,不说他们了,还是关心咱们自己一亩三分地吧,照你所说,田仰这个人胃口很大,肯定会抢夺沛县,朝堂上又有马士英撑腰,看来是不能用正常手段来对付了。” 陆黎看了看一旁的高坎,有些欲言又止,刘文耀于是找个事情吩咐其出门去了。 “侯爷,不如学那刘泽清,咱们也来硬的,亮明刀枪强夺了徐州,谅朝堂之上也不敢怎么样。” 刘文耀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还不是时候,咱们实力太过弱小,满共满就一万多兵,地盘仅限于海州、沛县,经营的时间也不长,根基不牢,如果要是有个万一,咱们真和南京干起来了,捞不着好,到时候可就只有做流寇一条路了,所以,眼下最主要的是韬光养晦,积蓄实力。” “那田仰怎么办?” “徐州一带有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匪寇?” “徐州盗匪多如牛毛,不过最成气候的当属程继孔,这个程继孔也是个奇人,想当初,是他兄弟程继梦先起的家,可惜后来被官兵擒杀,而他则收揽残部,继续为患,声势更甚从前,多次攻占徐州、萧县,今年年初被马士英所擒,送至京师待斩,结果还没到地方,京城就破了,他竟安然无恙地逃了回来,重新聚匪成寇,攻取了徐州与河南交界处的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