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柴米贵
刘文耀惊道:“开销这么大?以前朝廷一年在九边重镇的投入,也就五百万,咱们这么点人,怎么比九边还费钱?” 刘安苦着脸道:“大哥你是甩手掌柜,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九边重镇沿袭了多年的积淀,军械城防、兵丁屯垦一应俱全,一年五百万只是军饷的费用,而咱们郁洲岛是真的一穷二白,要啥没啥,完全是从白地上起家,大到煤铁军械,小到被服针线,样样都要花钱,还有探查消息,给杜太监的打点费用,采买硫磺硝石等,也花费不少,而且光出不进,要是继续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撑不到年底。” 刘文耀点了点头道:“这样啊,咱们底子太薄,前期花费大也正常,等撑过最开始的这一段就好了,不过光出不进也不是回事,徐管事有没什么好的办法?” 听到点名自己,徐茂财忙道:“侯爷,我们经商无外乎开源节流,用在郁洲岛也合适,海洲镇初创,节流暂时还不现实,那只能开源了,而咱们这里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盐了,组织人手敖海煮盐,贩卖到河南、湖广一带,利润可观。” “既然有利,那就没其他盐商盯着这一块?” “当然有,远的不说,离咱们最近的扬州盐商就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大盐商,霸占着十多个省份的盐路,但自李闯席卷北方后,半数盐路几乎断绝,为了弥补损失,只得大幅抬高盐价,多掺砂石,以次充好,只要咱们能平价买卖,定能分得一杯羹。” “那好,这个就交给你去办,也别只限于盐上,其它只要是能挣钱的买卖,一并揽上,人手不够就找刘安。” 徐茂财点头应下,但刘安还有难处:“大哥,我才疏学浅,应付这么大一摊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这里离南京不远,文风极盛,是不是找些青年才俊来为您分忧。” 刘安其实才十五岁,对于他这个年纪,肩上的担子的确重了些,刘文耀也想过招揽些文人士子来分担他的压力,可经过遗诏一事后,海州早已“恶名昭著”,虽然通过各种渠道广贴招人告示,开出丰厚的条件,却根本无一人来投。 又因为和司礼监的杜勋关系甚密,被无数东林人士归为了阉党一流,虽然大明已沦落为半壁,但延续了好几朝的东林与阉党之争,却从未断绝。 “这个事情难办啊,你大哥我成了东林党口中的阉党,还是权奸手下的走狗,但凡读过点书的都避而远之,只能是你先顶着,待找到合适的人才后再说,不过咱们也不能干等,先多找些能写会算的商行店铺的掌柜伙计用着,再把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都收拢起来,教些简单的识字算学,这个年纪学东西快,挑选其中聪慧,学得快的也大胆地用起来。” 徐茂财道:“如果只是识字会算的,我倒是有条路子,以前在龙游商帮的时候,手底下也有些能写会算的心腹之人,受我牵连,肯定过的不如意,不如我去信招他们过来。” “好,只要是能顶的上用的,有多少我要多少,来了也不会亏待他们,按管事的待遇安置,还有,硫磺硝石采买的怎么样了,光说发展火器了,可咱们的火器营还是个空架子,甚至连火药都没有,说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潮汕那边的商帮已经联系上了,近日应该就会有准信,等采买回来,怎么也在半个月之后了,不过我从其它地方将就着差凑了些,已经交给刘参军了。” 刘安接话道:“数量倒是不少,能有个几千斤,但成色差太多了,不是受潮就是杂质太多,得过了细筛才能用,不过匠作营那里有了好消息,咱们自己打造的头一批火铳,今天就能出炉。” 早在一开始,刘文耀就把所有的工匠与民户分开,专门成立了匠作营,不仅承担各种民用物品的制作,还负责打造火器。 “哦,终于造出来了,等这里的事完了,就带我去看看。” 待其他人都领命下去各忙各的,刘文耀和刘安来到了军堡南,位于郁洲山深处的一个匠造场,这里是专门建造用来打造军械火器的,非常隐蔽。 空地的木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十只新打造好的火铳,刘文耀随手拿起一杆,掂了掂,分量很足,弯曲的木质铳托也很趁手,铳管上还嵌着准星照门,以确保射击的精准。 负责火器打造的管事叫黄贵,四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身体还算精壮,是从京师里所带来的匠户中手艺最好的一个。 “侯爷,这些是照着您给的样子打出来的,绝对的精工细作,我这就演示一番,让您现场看看成效。” 黄贵命人在五十步外竖起一块木耙,然后拿起一杆新造的火铳,熟练地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倒入引药,再从前端倒入发射药和铅子,抽出通条捣实,点燃火绳,三点一线,对准五十步外的木耙扣下了龙头扳机。 第一铳脱靶了,黄贵有些尴尬,连忙又再次装填,重复上述动作,结果第二铳也没打中,如是再三,木耙子上依旧空空如也。 黄贵又拿起一杆之前在天津缴获的八旗‘汉军’火铳,放了一铳,结果好巧不巧,命中了,铅丸深深嵌进了木板。 黄贵满脸尴尬地解释道:“侯爷,我黄家世代都是工部的匠户,小人更是十来岁就进了王恭厂,经手的火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保证东西绝对没问题,只是这火铳的精度向来不佳,能不能中全靠运气,五十步外十能中一二,就算是烧了高香了,所以这玩意都是至少上白杆齐射,方能显出威力。”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