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谈

“我就说好端端的你林姑父怎么会在半月前以考察杨洲官员是否奢靡成风，官商包庇为由，担任了监察御史一职，还携带你姑母一起去往了扬州，　　当时老太太，还说你林姑父一向细谨，怎突然行事这般粗糙，竟带着你那快要足月的敏姑母舟车劳顿，当时我都想给你那姑父两拳了，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早有预计了啊！”　　说着说着，贾赦放下了手中的圣旨，看向了一旁正在静静扇风的儿子。　　闻言，贾琏也是点了点头，当时自己也是对一向做事细心的林如海，突然带着快要满月的姑母离京一事充满了诧异，如今结合了元平帝的这道密旨一看，　　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自己那林姑父亦是身不由己。　　贾琏伸手触摸了一下碗壁，发现温度已然适中，这才放下了手中蒲扇，将装着醒酒汤的瓷碗，朝着离贾赦近的地方轻轻推了一推后，遂即，转身看向了贾赦。　　“按陛下旨中的意思，我此次前去金陵只是幌子，真正要做的是，要以去探望我那快要临盆的姑母为由，前往扬州，秘密调查那批盐税和军械的去向！”　　贾赦端起了一旁的瓷碗，大口的喝了几口，感觉精神好多了之后，旋即看向了贾琏，道：　　“理由不能粗糙，亦不能显眼，你若是前往金陵之后，再度借口前往扬州，伱是皇帝的心腹，那些官员并不是傻子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缘由，你和你林姑父先后前往，他们定会起疑！　　这样吧，我荣国府老封君与其夫小荣国公溺爱闺女之名，早已广为人知。而你此次正好奉旨前往金陵，而金陵又正好离扬州不远，　　于是老太太想搭一个‘便车’，让你此行顺便携带一些补气血的灵药，和一些给她那还未出生小外孙准备的一些衣物什么的，　　然后待你完成‘正事’以后，再给你那敏姑母送去，如此，短时间内，那群人应该不会起疑，　　只是，即便如此，留给你的时间亦不会太多，三五日内，你必须要了解大概的脉络！”　　“嗯，我知道的，父亲。”　　‘儿行千里母担忧’，但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儿子面前展露情绪，这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贾赦暗自收敛了自己眼神中那隐隐溢出来的担忧，随后收拾好心绪，再次抬头看向贾琏嘱咐道：　　“此去金陵，不比京城，就算你现在是陛下的‘爱臣’，去了之后仍需要留意三件事。”　　“父亲，请说，儿子定会多加注意的”　　“第一，到了之后，要马上去去一趟老宅，给咱贾家的祖宗们上上香，大庾朝以孝治国，绝不能马马虎虎，不然那群早已眼红你的书生们，必会疯狂的攻讦你。　　第二：金陵那老十二房，虽然是旁支，但这些年倚着我们主脉的影响力，如今亦是发展到不可小觑，按理来说，　　他们与我们主脉八房应该是相辅相成，但权势动人心，滔天的富贵最是能改人心智，前些日你那东府的珍大哥，就特意来和我聊过，　　说那金陵老十二房，如今连那惯例的上供都在逐年减少份额，现今已颇有些‘听调不听宣’之意。　　你此次过去，他们必定会试探你的态度，毕竟你现在是陛下那里挂了号的红人，你这次过去，正好借机接触一下，看一看这老十二房里，还有没有真心亲近我主脉之人。　　至于这第三件事嘛？你最好去甄家那里拜访一下。他们家的老太太乃是太上皇帝的乳母，因此被封为‘奉圣夫人’，备受尊崇，　　只要这老太太还在一日，他们甄家便是金陵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不可不慎重。”　　贾赦这些话可谓是字字珠玑，全是干货，贾琏自然也从其中感受到那绵绵而又沉默的爱意。　　不管原著如何，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不是书中的贾琏，而贾赦，或许是因为他这個‘蝴蝶’的影响下，也并不是书中的那个形象。　　至少，经过这许多年的相处，他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这个父亲。　　就在父子俩要结束聊天，贾琏准备起身告退，回房休息时，贾赦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双目失神了好一会，方才又开口道：　　“你如今已经十五了，虚岁更是十六了，有些事也该懂了，等你回来之后，我就让你二婶出面，与那王家姑娘议亲吧！”　　闻言，贾琏猛一抬头，满是诧异的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你娘去世的早，她病重时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亲眼看到你娶妻生子，这些年我一直沉迷于酒色，你又一直醉心于习武，这些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如今恰好你又喜欢那丫头，你小子别这么看着我，你和那丫头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这些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呢！　　既然你们两个情投意合，那便早日定下来，待到你加冠以后，你们就成亲吧！　　唉！咱们这样的家庭，多是联姻，像你们这般两情相悦的少之又少，这是你的幸运，日后好好对待人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要事到临头，不可挽回，抑或彼此疏远之后才去追忆。　　琏儿，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能够让你发自肺腑想要去照顾一辈子的人不容易啊！你，且好好珍惜吧！”　　说罢，贾赦便挥了挥手，示意贾琏回去了。　　见此，虽然看出父亲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但贾琏还是告退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一如所来，亦如所去，随着一道与刚刚来时的开门之声一样的声音响起，也代表着那个刚刚还在房间之人的离去。　　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