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宴席

有人自动收敛，他若不来治理其他不收敛之人，那些退而收敛之人又必定更进一步，变本加厉。　　他这次来会稽，就是要解决这个事。　　刘诞又问了一些其他事，大致了解最近的情况后，便去检阅将兵。　　会州有钱，将士待遇向来不错，原刘诞也是个有军事才能的人，所以士兵们大多都忠心于他。　　现在士兵们又听了刘诞在建康的事，更是激动不已。　　见到刘诞，一起高呼殿下。　　刘诞对丘珍孙、孔觊、何子平、沈怀文、全景文等将挨个招呼，最后与士兵们共吃大锅饭。　　这些将领对刘诞平刘劭一事，颇感兴趣，都端着饭碗过来问。　　对待这些武将，刘诞舍弃了文绉绉那一套，和大家吹了起来，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恨不得一起与刘诞亲自经历这些事。　　与将士们聊了一日，刘诞又召了四大家，表彰他们对于新政的自觉让步行为。　　亲自了解这些事之后，刘诞才开始和顾琛等讨论正事。　　顾琛道：“殿下，新政之事，是否要在会州推行，用以表率。”　　刘诞摇头道：“我回会稽，只是路过，我若呆得太久，恐惹流言蜚语。我留时日短暂，大力推行，恐难以调和其中矛盾。”　　顾琛点头，想了片刻，道：“但四家已自觉让步，若殿下放任其余氏族，恐让这四家让而复进。”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刘诞想了想，“所以我想召所有氏族，让他们仿效四家，若能听命行事，则皆大欢喜，若他们执意不让，我们也有理由强行为之。”　　顾琛赞同道：“殿下可借摆宴之名，召他们前来。”　　一旁的吴喜听了，建议道：“这是個好办法，不过得提前布置妥当，不然恐收效甚微。”　　刘诞问道：“喜公有何方法？”　　吴喜道：“臣建议，佛寺，野菜宴，百姓围之。”　　刘诞道：“好，就这么办。”　　……　　会稽佛寺里，一大早，刘诞便熬了几大锅野菜，静等郗、蔡、贺等氏族到来。　　刘诞摆宴，这些氏族不敢不受这个请，早饭未吃，便纷至而来。　　还未入寺院，氏族们便看到寺院门口供奉的阎罗，一个个龇牙咧嘴，模样吓人。　　进入寺院，却见刘诞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刘诞身边，站着孔觊等诸将，两侧兵士陈立。　　众人不敢打扰，默默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中午时分，寺院外也围了一大群百姓。　　只见刘诞幽幽睁眼，伸了个懒腰，才环视众氏族，然后问旁边最近的沈正道：“大家既然早已到齐，元直为何不早叫醒我。”　　沈正早就和刘诞商量好了，当下回道：“殿下忧劳政事，一夜未眠，他们不忍打扰。”　　刘诞叹了口气，转对众氏族道：“我所忧劳之事，非我所能解，需仰仗诸位。”　　说着看向实力最强的郗家郗敏。　　郗敏对上刘诞的目光，不得不回话道：“殿下有何忧劳之事，请示下，小民等定当竭力相助。”　　刘诞道：“诸位应该知道，我在朝廷提了四条新政推行，如今这四条政策虽未落到会州，但这也是迟早之事。诸位皆是我治下之民，如能效仿孔虞谢魏他们，主动让步，则算为我争面，如此我可无忧。”　　刘诞开门见山，众氏族互相望望，都不说话。　　刘诞已料到他们的反应，只是笑了笑，道：“此事关系重大，诸位是得好好想想，没事，我有时间等。”　　说罢，转头对兵士们道：“来啊，给诸位上饭，我与诸位一起等。”　　兵士们听了命令，即刻将野菜盛上，氏族们一人各盛一碗。　　这些氏族一早上没吃饭，腹中早已饥饿，但是他们向来锦衣玉食，哪里吃的下这些野菜，都端着，难以下咽。　　刘诞自己要了一碗野菜汤，喝了一口，然后又对众氏族道：“吃啊，你们怎么不吃？都不饿么？”　　一人上前道：“殿下，小民等平时不食此物，若突然食之，恐有害身体。”　　刘诞点头，道：“西晋何曾，日食万钱，海陆珍馐，难以下筷。诸位又是日食多少？”　　郗敏道：“小民等无论日食多少，非盗非抢，皆是有道所得。”　　“说得好。”刘诞向前两步，“国之山泽，也是诸位有道所得么？诸位圈占山泽，不允百姓进入，诸位倒是海陆珍馐，可百姓却连挖野菜的地方都没有。百姓们吃不上野菜，是不是可以去诸位家里吃？”　　门口的百姓听到刘诞最后一句话，顿时躁动起来。　　沈正立马指挥兵士维持秩序。　　刘诞伸手打断沈正，对众氏族道：“只要诸位效仿孔虞谢魏，我保证百姓不拿你们一粒粮食，但若诸位一意孤行，百姓无食可进，届时我想管也管不住了。”　　众氏族闻言，纷纷回头看了一眼寺院外面目光炙热的百姓。　　他们心里动摇了。　　刘诞今天话到这儿，如果他们再不让步，届时流民就会冲入他们家里开抢，他们能防得了一时，可防不了一世。　　刘诞又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陀阎罗可都在看着你们！”　　饥饿、迷信、百姓的压力之下，有人忍不住了，上前道：“贺氏一族，愿意效仿孔虞谢魏。”　　“很好。”刘诞点头，“拿纸笔来，给他签字画押。”　　士兵拿来纸笔，给这人签字画押后，又给他上来大鱼大肉。　　有人领头，其余人也都悉数同意，最后郗敏势单力薄，也只有跟着签字画押。　　刘诞拿起众人签字画押的文书，道：“人无信不立，此事已定，若有反悔者，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到时，百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