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论阵

萧道成进建康便听了刘诞平叛之事，心中对刘诞排兵布阵的能力颇为认可，原本想着见面可以探讨一二，但是却没想到这初次见面就被叫去耕地。　　而且听刘诞的意思，还要他耕十几沟。　　这和他想象中文韬武略的刘诞大相径庭。　　但萧道成毕竟是军旅中人，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即刻应道：“末将领命！”　　说罢，去到农夫之间，取过曲辕犁，便开始耕地。　　刘诞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　　好不容易，萧道成也终于耕完十几沟，但是考虑到刘诞都耕了这么多，他第一次听命，自然得用尽力气，所以又多耕好几沟，累不动了，才回到刘诞跟前复命，道：“殿下，末将已完成殿下耕地之令。”　　刘诞点点头，见萧道成大汗淋漓，说道：“听闻萧将军向来关心百姓疾苦，今日一见，果真不假，萧将军于耕地之事，可比我熟练多了。”　　萧道成气喘吁吁的道：“末将岂敢与殿下相比。”　　刘诞笑道：“萧将军过谦了，我早就听闻萧将军领军治兵之才，以后还望萧将军多多费心。”　　“非末将谦虚。”萧道成躬身，“末将已听闻殿下万春门布军是之事，心中敬佩，以后还盼殿下不吝赐教。”　　“哦？”　　刘诞微惊，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远离人群的田坎处，随意坐到田坎上。　　萧道成紧随刘诞，站在一旁。　　刘诞对萧道成道：“萧将军若不嫌弃田坎不净，可坐下来，与我聊聊。”　　“是。”萧道成耕地耕得累得不行，现在哪还管什么脏不脏的，当即坐到比刘诞位置低一点的田坎上，而后道：“谢殿下。”　　刘诞扯一根野草拿着玩耍，然后问道：“萧将军所言我万春门布军之事，具体所指何处？”　　虽然刘诞说话做事看起来随性，但萧道成也不是莽夫，他现在还摸不清刘诞的性格脾气，所以先谨慎道：“殿下，若末将所言有失，还请殿下恕罪。”　　刘诞和气道：“我们现在也不是在军营之中，需言行有责，只当好友闲谈。”　　“是，如此末将便直言。”萧道成顿了顿，喘了口气，道：“殿下诱敌伏击之策固然高明，令人佩服，但末将最为敬佩处，是殿下对最后截断叛军后路的禁军安排，让盾兵、弓箭兵、长矛兵列阵配合，如此列阵，防御极强，实乃少见。”　　“嗯？”刘诞惊讶。　　刘诞惊讶并不是因为萧道成知道他排兵的细节，因这本就不是密事。　　当然也不是因为萧道成看出这阵列的优点，因以萧道成的军事能力，看出不足为奇。　　刘诞惊讶，是因为萧道成说了“少见”。　　刘诞之前用禁军列的阵法，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花队。　　所谓花队，简单来说，就是多武器兵种同在一个小队协同作战。　　关于花队的起源，历来争论不休，部分人认为最早是唐朝，但也有部分人认为秦时便有花队。　　刘诞对这个问题也一直存疑，因此听到萧道成“少见”这个词，怀疑或许秦时便真就有了花队，但只是不成熟，且运用极少。　　但刘诞惊讶也只是一瞬，因为他今天和萧道成“闲谈”的重点并不在此。　　他今天是想给萧道成一点小小的震撼。　　因此刘诞略微惊讶后，说道：“在建康宫这种不太适合骑兵冲锋之地，我还知道一种更好作战的阵型。”　　萧道成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连忙道：“请殿下赐教。”　　“赐教说不上，我们只做讨论。”刘诞微微一笑，在地下框了一個范围，比划道：“你看啊，我在最前面放两个盾牌兵，盾牌兵后面……”　　刘诞当即把鸳鸯阵的阵型画给萧道成看，并结合当下的武器，给萧道成说明白。　　这鸳鸯阵，是花队最为成熟的阵法，在这个花队还未起源，或者说即使起源也几乎少见的时代，自然算得上是新上加新。　　因此萧道成听完后，惊讶得合不拢嘴。　　萧道成仔细回想了半晌，问道：“此阵精妙，殿下为何不用此阵？”　　刘诞有心收用萧道成，便也没有隐瞒，道：“此阵看起来虽易，但需熟练的配合与严格的纪律，我于危乱之中仓促统领禁军，无多余的时间严肃纪律，训练士兵相互配合，只能折中，列一固防之阵。”　　萧道成恍然大悟，说道：“殿下之才，末将深感佩服。”　　“萧将军过誉了。”刘诞微微一笑，道：“此不过一阵而已，以后若有机会，我再与萧将军谈论其他。”　　刘诞此话，倒也不是纯粹吹牛。　　刘诞以前读史时，遇到比较厉害的人物，总是会去查看他们的生平事迹和所留言论。　　戚继光将军，便是刘诞重点关注的人物之一。　　所以刘诞不仅了解戚继光将军的鸳鸯阵，还熟读过戚继光将军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　　萧道成听了这话，十分高兴，连忙道：“末将感谢殿下不吝赐教。”　　刘诞笑道：“以后具体练兵事宜，还多劳将军。”　　萧道成道：“殿下有命，末将无有不从。”　　刘诞留了个心眼，怕萧道成是刘义隆派来监督自己的，因此道：“我潜心农事，于领军治兵一块，并无多大兴趣，只限于纸上谈兵。我对萧将军的命令只有一条，那便是尽忠职守，护卫建康安全，忠心父皇。”　　萧道成将信将疑，道：“以殿下之才，若用于领军治兵，必定……”　　“将军此言差矣。”刘诞摇头，“民乃国之根本，农事亦是大业。”　　萧道成又是一愣。　　萧道成心中既佩服刘诞的军事才华，却又完全摸不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