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言之死
“夏言死的是冤了些,倒也没有那么冤,你叔也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听到这里,朱载壡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玦,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实际上朱载壡与夏言是有些感情的。 自嘉靖十八年,朱载壡被册立为太子之后,夏言便开始教导朱载壡识字开蒙,老道士南巡期间朱载壡受命监国时,实际上也是在夏言的帮扶下夏处理国政。 上个月夏言处斩时,朱载壡也曾经试着设法搭救夏言,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于事无补。 宁玦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朱载壡进了自家的大门。 “来都来了,进屋说罢,就是莫嫌寒舍简陋。” 宁玦带着朱载壡走进了自家,这才发现成国公府上的家丁似乎折返回来替自己大致收拾了一下。 朱载壡此时也对宁玦的家中充满了好奇。 虽然是座三进的宅院,但是宅院里放着的都是些必备之物,连个奉茶的下人都没有。 宁玦随手递给朱载壡一张胡床,两人就这么在一个小炉子旁坐了下来。 “家里寒酸了些,陆老弟莫见怪。” 宁玦说完便去在炉子里生起了火,殊不知此时朱载壡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钦佩了起来。 “宁先生向来这般简朴吗?” 随着火苗冒出,宁玦搓了搓手而后笑道:“算是吧,不是特别喜欢用人,哪有自食其力靠得住啊。” 只是朱载壡很快便想起了方才宁玦说的话。 “宁先生,您方才说夏阁老没有那么冤?但是这天下士人莫不为夏阁老鸣不平,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夏言的思想显然对朱载壡形成了巨大的影响。 不过宁玦倒也没有太过奇怪。 毕竟眼下整個大明的人,实际上都是这么想的。 宁玦用火钳勾了勾炉火,而后取来两只茶碗跟一壶水放在炉上,而后烤着火哼道:“鸣不平?只是你叔跟严嵩用的法子太过拙劣了而已,用一个莫名其妙的边事就定了夏言的死罪,天下人焉能不怨?” 朱载壡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就这夏阁老这还不冤吗?那证据明摆着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时间都对不上啊!” 宁玦的眼睛只有面前的炉火,生怕刚点着的炉子熄灭。 “当今君父是何等人物?天下人全都能看出来的冤假错案,君父焉能不知?只是君父想要夏言死而已,你叔也好,严嵩也好,不过就是君父手中的一把剑罢了。” 宁玦话音刚落,朱载壡便怔在了原地。 而宁玦却已然悄悄的打量起了朱载壡的表情。 这小家伙明显不像是心里能藏住事的。 今日自己的话,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会传到陆炳的耳朵里。 因为自己对陆家人失礼,陆炳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是如果自己把这等宫闱秘辛给捅出来,陆炳定然饶不了自己! “你是说我……大明的天子,要夏阁老死?那些事情不过就是天子的一个借口而已?” 宁玦微微颔首。 “不错!就是天子要杀夏言,什么陆炳,什么严嵩,只不过是揣摩上意,而后交个投名状罢了。” 朱载壡不敢置信的低下了头,望着炉中的炉火,心里的世界观却在不断的坍塌。 在朱载壡的心里。 自己那个老爹,不过是固执了些,笃信玄学了些容易被人利用罢了。 但是现在宁玦告诉自己,自己老爹全都知道,甚至还是在装糊涂! “这怎么可能啊,分明就是严嵩跟夏言内阁党争,怎么会是天子首肯的!” “再说了,大明从未有处死阁臣之先例!” 宁玦望着朱载壡冷哼道:“那大明还没有勋戚被人暗杀在诏狱的先例呢!夏言不照样是开了古所未有之先河?!” “暗杀勋戚?宁先生是说武英侯郭勋?” “不是郭勋还能是谁?郭勋是怎么死的?进了诏狱连刑都没有上,就是这么关着,关了不到一年竟给关死了!” 朱载壡不敢置信的愕然道:“但是听说三法司议了三次,武英侯就是死罪啊。” “是啊,所以为什么要议三次罪呢?” 朱载壡的嘴巴张了张,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寻常案子,三法司会审也就议一次就把罪给定了! 真要是自己老爹想杀郭勋,犯得着来回议三次吗?! 望着炉中升腾而起的热气,宁玦不禁啧舌。 “世人皆言郭勋炮制《英烈传》以佞幸起家,事实当真如此吗?自土木堡后勋戚势微,太祖所定之文武并进形同虚设矣。” “天子继位之初,重用郭勋,实则意在以武勋而制天下文臣,奈何郭勋骄横,本身也只是想稍加惩戒,谁曾想直接死了。” 郭勋、朱希忠,刚好是大明的两代勋贵。 嘉靖的安排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郭勋年长,先用郭勋整合勋戚力量,而后再用朱希忠接班,这样两代人延续下来,大明勋戚起码能缓过来口气儿。 只是嘉靖万万没想到,这帮文官竟然肆无忌惮到这个程度,直接将郭勋暗杀在了诏狱里,嘉靖扶持了十几年的勋戚一夜之间就又被打断了代。 郭勋死时,朱希忠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远远到不了能掌控大局的地步。 朱载壡虽然年纪尚幼,但是终究还是继承了嘉靖的大部分智商。 在听到宁玦这么一说后,登时便明白了个大概。 “人是在诏狱死的,郭勋一死,不仅打了天子的脸,同样还威胁到了你叔。” “这也是为什么你叔与夏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却要置夏言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朱载壡有些激动的辩解道:“可是那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