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叛
血光飞溅中,一把刀被磕飞,另一把偏离了心口,刺向腹部。 李跃心中一片寒凉,满眼只有亲卫狰狞的脸。 各种念头纷纷从脑海中穿过。 这个时候若是倒下,轩辕山只怕守不住了。 只听见“咔”的一声,一股大力传来,腹部的铁甲与环首刀冒出火星,甲片虽然刺穿了,但环首刀的力道也到了尽头,没有刺穿里面的皮甲。 李跃忽然想起自己按照崔瑾的提议,穿了两层甲。 两名叛变的亲卫被其他人按倒在地。 李跃险险的躲过一劫,不过救自己的三名亲卫也因此失去了手臂,疼的满头大汗。 前些时日,还在嘲笑郭实阴沟里翻船,现在差点轮到自己。 这样一个时代,谁会在意礼义廉耻忠孝仁义? 危险有时候不是外面,而是内部。 自司马家篡位至十六国南北朝,兵变、灭族、内乱、兄弟阋强、父子相残,贯穿始终。 后背传来一阵阵的凉意,这几日李跃就感觉士卒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现在终于应验了。 “为何叛我?”震惊之后,便是愤怒。 这两人李跃都认识,一个叫赵铁,另一個叫赵劲,堂兄弟,都是以前乞活军的老卒。 因作战勇猛,被提拔为亲兵。 两人倒也硬气,没有求饶,而是冷笑道:“黑云山之主你坐得,何以我二人不能坐?穷了一辈子,谁人不想荣华富贵?” 周围士卒眼神又闪烁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荣华富贵,哪个不想? 很可能他们之前就被策反了。 “拖下去,乱刀剁为肉泥,举家连坐!”李跃自问从没对不起他们,当上黑云山寨主以来,山上蒸蒸日上,至少每个人都能喝上一口粥,吃上点盐。 士卒们清醒过来,二十多名士卒上前,乱刀斩下,两人一句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这么被砍成了肉泥。 李跃转身为三名断臂的亲卫包扎。 疼晕过去的两人一个叫张猪儿,另一个叫杨略,还在一个黑脸青年咬牙强撑着,李跃一时没想起他的名字,“你叫什么?” “小、小人呼延、黑。” 呼延是匈奴姓氏,汉魏以来,被迁徙至并州耕地种田,服兵役,几百年下来,跟汉人相差无几,刘渊起兵时还自称汉朝的外孙。 “抬回山寨,好生照顾。” “遵令。”几名亲卫拱手。 李跃扫视众人,忽然有种如履薄冰之感,这些人有几人是真心愿意驱除羯奴收复河山的?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能做到。 寒风拂面,晨曦在群山的尽头若隐若现,黑夜在消散。 大火烧了一夜,漫山遍野都是黑色的余烬。 李跃长吸一口气,冬日清晨的冷冽也随之灌入肺中,此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场大胜来提振人心。 山下鏖战了一夜的敌军已经渐渐露出疲态。 关键,张遇在前阵,给了擒贼先擒王的可能。 不然这场大战继续耗下去,黑云山迟早扛不住。 “破敌就在今日,击杀张遇,什么都有了!”李跃捡起一面盾牌,拔出长剑,收敛纷乱的思绪,重新振作起来。 不振作,就只能战败、灭亡、凄惨的死去…… 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士卒们精神稍稍振作,大部分人还是清醒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两边厮杀如此惨烈,早已仇深似海,若是战败,张遇会怎么对待他们? 这时梁啸带着三百多名弓箭手上前,一脸关切的望着李跃,李跃微微点头,梁啸朝天怒吼,“今日之战,有死无生,诸位何不奋力一搏?” “杀、杀、杀!”三百多弓箭手在后方休整多时,士气恢复,还从后方带来百余件重兵器,上面还沾着血和碎肉,应该是魏山留下的。 在他们气势的带动下,甲士们也猛然举起刀矛,“杀、杀、杀!” 李跃下令道:“换重兵器!” 甲士们纷纷放下长矛,拿起狼牙棒、锤、骨朵。 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飘荡在空中,仿佛下起了黑色的雪。 梁啸不停的在后面激励士气,“奋力一搏,不胜则死!”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厉和悲凉,仿佛荒野中的狼在孤独的嗥叫。 甲士们的凶性也随之被激发,就连李跃心中也是一片决然,不胜则死,这条路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长剑在敌群中扫过,带起一道道的血光。 这一次李跃没有缩在后面,与甲士们冲在前面。 敌军在经历一夜的激战后,早已筋疲力尽,面对李跃的甲士和重兵器,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弓箭手从后面射出一支支箭,将敌人射翻在地。 李跃都不知道砍翻了多少敌人,只感觉周围只有一片血红,惨叫声、呼吼声、兵器碰撞声、钝器砸击声互相交织在一起,仿佛海啸。 恍然间,李跃看到剑身上出现一道道崩口,但这个时候顾不了这么多,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向前。 不胜则死…… 终于,那杆牙纛出现在眼前,在风中不住的招展着。 “你便是张遇?”李跃剑指牙纛下的将领,感觉气势有些对不上,年纪更是有些差别。 身上插着几支羽箭,盔甲上有不少凹陷破损,还沾染了不少鲜血和碎肉,而他自己的血从里面缓缓流出,低落在地,脚下一片殷红。 明显受伤不轻。 那人倒提长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呸,狗贼,夺我轩辕山,与你势不两立。” 李跃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能说出这种话,只能是郭宁。 原来张遇没有上来,上来的只是这面牙纛和一个冒牌货。 “蠢货,张遇让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