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援兵
无论孟开之前有多少私心,但在战场上,却无疑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 两杆长槊宛如毒龙一般,从李跃部众身后忽然杀出,长槊本就为破甲之用,左手直接刺死一名羯人,右手将一名甲士挑了起来。 一名羯人,加上厚重盔甲,近两百斤,孟开一只手就挑了起来! 虽然借助了战马冲锋之力,但没有强大的膂力根本做不到。 看来平时与自己切磋时,孟开根本没用全力。 战场上瞬间安静下来,羯人目光里终于出现了惊骇神色,而己方却是一阵欢呼。 刚才低靡的士气瞬间暴涨起来。 此消则彼长,羯人再凶残也是人,遇上更凶残的孟开,胆气为之一夺。 “杀!” 四十多名骑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如他一般,悍勇而疯狂,冲击着羯人的偃月阵。 磐石也经不住他们的雷霆一击。 山上所有人都奋战了四五个时辰,唯独他们养精蓄锐,一直到现在。 孟开起手刺死了两人,长槊扫动,又接连抽翻了三人,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羯人阵列之中,羯人精心准备的阵列被冲的四零八落。 没有阵列,羯人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混战之中,羯人的优势渐渐被抵消,两边逐渐均势。 李跃送了口气,只要抵挡住了这群羯人的第一波攻势,撑到崔瑾、田豹子、周牵等人来支援,就会赢得最终的胜负。 这群羯人虽然精锐,但兵力并不多。 蚁多咬死象,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呔,兀那贼将,可敢一战乎!”战场上忽然响起一声暴喝,敌方将领终于按捺不住了,手提一杆长矛越众而出。 别人的长矛大多两人高,但他身材较矮,衬的长矛更长。 听到喊声,李跃暗叫不好。 此时只要拖着,等着后方支援,就能消灭这群羯人。 孟开已经是己方的精神寄托,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刚刚稳定下来的战场,又会生出变故。 但孟开毕竟是孟开,受到挑战,红着眼勒转战马,狞笑着向敌将发起冲锋。 两人之间并不是一马平川,两边百余人在厮杀。 敌将身边还有三十多名亲卫,也端起了长矛。 孟开不管不顾,直接带着二十名骑兵冲了过去…… 其实一看到那员黑塔一般的敌将后,李跃心中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人看似粗猛,实则猴精。 能突破魏山的埋伏,击溃占据地利和先手的乞活军,又怎会是庸手。 而且他挑战孟开充满了算计。 其一,孟开战马冲杀小半個时辰,速度和锐气已不复当初。 其二,说是单挑,但他身边还有三十多名甲士列好了阵势以逸待劳,就等着孟开撞上去…… 整个战场就靠孟开的骑兵建立起微弱的优势,孟开若是被敌将牵制住,靠赵广的部众只怕难以撑到援兵。 以孟开的性格,只适合冲锋陷阵,而不能统筹全局。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西山那边又传来的喊杀声,应该是羯人休息了一阵,恢复体力后,又发动了进攻。 李跃心中一惊,如果西山那边又打了起来,岂不是说明没有援兵了? “所有人,进攻!”李跃举起刀,下达了进攻命令。 身边的两百多部众和孟开的三百多步卒举起了刀,冲向战场。 轰隆一声,阴沉的天空忽然爆出一声雷鸣。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淹没了整个战场。 也淹没了百步之外向敌将发起冲锋孟开的身影…… 暴雨没能冲刷掉战场的血性,反而让战争变得更加残酷。 昏沉之中,谁也不知道雨幕之中,什么时候什么角度会有一把长矛忽然刺出。 朦胧的战场上步步杀机。 高度紧张之下,不仅要防备敌人,还有防着自己人。 就在五步之外,李跃亲眼看到一名黑云山部众被雨幕中忽然挥出的刀砍断了脖颈,但挥刀之人并不是羯人,而是黑云山袍泽。 他迷茫的看着袍泽的尸体,旋即被右侧刺出的长矛洞穿了身体,惨叫一声,倒在失去头颅的袍泽身上。 反观羯人,他们因为训练有素,往往四五人一伙,呼喊着什么。 以声音确认其他羯人。 这让李跃认识到正规军和山贼流寇之间的差距。 羯人纵横中原三四十载,能从一众对手中脱颖而出,绝非侥幸。 黑云山部众不缺勇武,但缺少训练。 战争不是一个人冲锋陷阵,而是一个群体协同作战。 越来越多黑云山部众倒在血泊里,大雨迅速砸在他们的脸上,冲刷着他们身上的鲜血,看到同伴的惨状,有人直接逃进大雨中…… 李跃忧心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唯一的优势是孟开的骑兵,但这场大雨,让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也不知道孟开是生是死。 周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间或穿插一两声惨叫。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让李跃清醒了许多,这么杀下去,败的肯定是自己,朦胧之中,前方忽然出现两个身影。 李跃一惊,正准备一刀砍过去,却见两人一动不动。 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个羯人和一个黑云山部众,直立的羯人从上往下长刀从背部刺入,透胸而出。 但矮身的部众的刀却从下往上,从胯下刺入其腹。 两人就维持着死前搏杀的动作。 羯人一大优势就是厚重的盔甲,在战场上横冲直撞。 望着两人,李跃心中一动,“趴下,从草中进攻,凡穿胫甲、皮靴者,依此法偷袭之!” 黑云山穷的都快喝西北风了,别说胫甲、皮靴,能有一双草鞋就不错了,大部分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