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逢时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盛夏六月的天气,能将一个人给晒化了。 策马在阜陵与横江浦之间区域游荡的夏侯惠,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水分仿佛就要被烤干了,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探手扯下水囊痛饮一番的冲动。 但他不能。 水囊已然空了一半了,但如今晌午还没到呢。 至于为何没有多带几个水囊嘛~ 骑卒斥候的命与胯下战马息息相关。 为了保证随时随地可逃命或追击,每个斥候都会尽可能的省惜马力。 如不带长兵、不着甲胄,每每外出都只是带着数日干粮、水囊、弓与箭囊以及环首刀与绑在小臂上的小圆盾而已。 而夏侯惠因为能左右驰射的关系还带了两個箭囊,自然就选了个很小的水囊了。 不过,他胯下的乌孙良驹却是十分适应这种天气。 在稳稳迈蹄之际,偶尔还抖抖耳朵惬意的发出一记响鼻。 或许,是刚来淮南之时便经历连续下了七八天的雨水,且它先前生长地西域乌孙的夏季,同样很炙热的缘故吧。 但蒋班的战马却是有些受不了了,时不时就昂起头,很是烦躁的摇晃。 也让蒋班忍不住出声询问,“将军,日头太炙且今非战时,贼吴兵卒应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赶路。若不我们先寻个阴凉处避一避,待饮马之后再去寻贼吴兵卒?” 是的,他也跟来了。 就如他无法阻止夏侯惠以身犯险来诱敌一样,夏侯惠也无法阻止他执意跟在身侧。 用他的话来说,如果夏侯惠有了什么意外,回去后他与那些骑卒肯定逃不了罪责,还不如让他跟在身侧有个照应,也让那些骑卒安心。 至于那些骑卒没人约束嘛~ 无须担心。 能入选斥候营的骑卒,除了弓马了得之外,胆大心细也是必备的品质。 有没有蒋班约束,都能顺利的潜去阜陵一带蛰伏好。 闻言,夏侯惠侧头看了看蒋班那匹产于并州的、已然显露出狂躁迹象的良驹,心中也泛起了一缕无奈。 让你别跟来,非要跟。 结果呢? 才晃荡了两个时辰,战马就受不了了。 “也罢。公俊所言有理,我等且先避一避日头罢。” 轻轻颔首,夏侯惠应了声。 也在调转马头,往北侧山脉延伸出了小树林而去。 或许,是感觉出夏侯惠的语气不快了吧,蒋班在拨马北去之途,还略带赧然的告了声罪,“我原先的主马前些时日染疾了,不得已才将这备用马带来出,不想如今却是耽误了将军之事,唉....” “呵呵~” 夏侯惠轻笑出声,摆了摆手,“何来误事之说?公俊能带来骑卒.......” 言至此,他猛然扼住话语,身躯陡然往后仰砸在马臀上,一只手用力扯马缰绳让战马侧奔而出,一只手狠狠的拍在蒋班的战马腹部上让其改变路线,声音且急且切,“公俊,避箭!” 蒋班倏然一惊。 但出于老行伍的本能,也须臾间将身体往后仰。 在以小腿控战马转向奔驰之际,眼角余光也恰好看到有三点乌芒正从树林里射来。 其中的一根箭矢,还擦着鼻尖险之又险的掠过,让他鼻尖被劲风刮的火辣辣的疼,也惊出了他一身鸡皮疙瘩与冷汗。 竟有埋伏!? 复挺腰坐直身躯的蒋班,心中半是羞愧半是欣喜,利索的抽弓搭箭。 羞愧,自然是自己身为斥候营的老行伍,且还是打着照应夏侯惠的理由跟出来的,竟是被夏侯惠提醒才发现危险。 而欣喜,则是他隐约看到战功了~ 对方不必说,必定是贼吴士卒且只有三人,不然也不会只射出三支箭矢。 只有三人,蒋班还是有自信能尽数杀了的。 只不过,就在他刚引弓搭箭、打算还以颜色的时候,就看见小树林边缘处有一个人猛然挺起身躯,捂着胸膛仰面哀嚎着倒下。 而已经策马泡开的夏侯惠,在这个时候才在马背上直起身。 原来,他在仰面躺在马背上之际,就抽出弓箭还击了,且还一箭毙命! 将军威武! 心中赞了声,蒋班没有多言其他,而是策马继续往左侧奔去,很有默契的与夏侯惠一左一右迂回逼近小树林。 而此时小树林的两名吴兵,见偷袭非但没有建功反而还死了一袍泽,也不敢继续对抗,而是转身往树林后方的山脉跑去。 两条腿是跑不过战马的,但战马不能攀山。 且他们奔跑的路线很有章法。 每每跑出数米,便陡然往左或往右横插过去,利用树木避开持续而来的箭矢。 只是可惜了,他们时运不济。 其中一人在避开第三支箭矢后,被蒋班一箭钉入了后背,伏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而另外一人,则是在横插变向的时候,被早有预判的夏侯惠一箭射穿了大腿,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然后爆出一阵哀嚎。 显然,他是被夏侯惠留下来的活口。 收了弓箭,夏侯惠二人策马入小树林,在经过第一个被射死的吴兵之处时,才发现自己的运气很不错。 因为那吴兵上裳敞开着,水囊、一些被布囊包裹着的竹简也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三把环首刀则是错落放在——很显然,这三个吴兵定是横江浦与阜陵通消息的信使,也是因为避暑气来到树林里暂歇的。 “公俊,我且去饮马。” 驱马来到那名伤而未亡的吴兵面前,夏侯惠跃下战马,顺手将蒋班的坐骑也一并牵去小溪畔,“你审问下。” “好咧~” 有些兴奋的蒋班,摸了摸还微微发疼的鼻尖,快步向前对着那名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