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节
大地没了往日的生机盎然,漫天的大雪给它披了雪白的新衣。 南若安也穿上了新衣服在家里炉火旁取暖。 春节前一天,村里比往常都要热闹,小巷里张灯结彩,到处都能嗅到过年的火药味。 一年未归家的大伯二伯一家也回来了。 二伯家的闺女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路都尚且没走稳就哭闹着拉着南若安陪她去堆雪人。 作为长兄,他没法拒绝,尽管他厌烦外面的寒风。 “哥哥你堆,手痛。” 小家伙抬抬手给南若安瞧,刺骨的白雪把她的小手冻得通红。 南若安卖力的在院子里堆着雪人,妹妹就在一旁看着。再等他回头的时候,小家伙已经不见了踪影,往屋里瞧才看见她已经跑到炉火旁取暖。 寒风凛冽的冬天里他居然流了汗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快堆好的时候小家伙跑了出来,小步子迈得贼快一晃一斜的。 “哇!哥哥好厉害!” 小家伙看着雪人一个劲的夸奖南若安,声音引起了屋里二伯母的注意。 二伯母从屋里出来,小家伙见自己母亲来了又跑了上去邀功:“妈妈你看!你看!我和哥哥堆的雪人!” 伯母溺爱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一个劲的夸奖。 南若安心里嘀咕着,明明是他堆的,小家伙连看都没看完。 可那又怎么样,谁让他没有妈妈呢? 虽然是白天,但村里已经有人放起了烟花。 抬头看白茫茫的天瞧不见烟花的痕迹,空听见爆炸的声音。 往烟花的方向望去,南若安想到了喻洁,心里莫名的有些伤心。 她不知为什么越临春节情绪像是越低落,直到这俩天都不见她出门。 南若安本是不喜欢过春节的,唯一让他开心的便只有父亲回家和大年初一的压岁钱。 家里人都要为年夜饭准备食材,南若安帮不上什么忙也担心和他们多说话,便找了个借口跑出去了。 他在村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要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知不觉却走到了喻洁家门口,喻洁家很冷清,没有过节的气氛,唯一新的便是那大门上的春联。 雪堆满了院子没人扫,只是顽固的在雪地里踏出一条路来。 他远远瞧见喻洁在家门口的台阶处坐着,手托着脸像在思考什么。 他走进院子。 喻洁见到他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路过来看看你。” 他注意到了喻洁微肿泛红的眼眶,里面明显转着水花,“喻洁……你刚刚哭了?你怎么了?” 喻洁脸上挤出一抹笑,把眼里的水花也连带着挤了出来,“没有哭啊,是刚才生火被烟呛到了。”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里的失落,但声音却败下了阵,漏了马脚。 南若安听出她声音里的抽噎,脸上的诧色凝结眼底,眉头皱得有棱有角,“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焦急的朝喻洁又走近了几步,此时屋里喻洁的爷爷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个碗,和一堆祭祀时候烧的纸钱。 他看了南若安一眼说:“若安来了啊,来找喻洁玩吗?” 南若安点了点头,接着他又对着喻洁指责道:“若安来了还在家里面坐着!不晓得出去玩吗?一天在家里待着干嘛?” 南若安对喻洁爷爷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可喻洁却很平淡,她起身便朝院外走,南若安也只能追了上去。 路上南若安不管和喻洁说什么她都只轻嗯几声来回应,要不就索性不理睬。 他们又到了往常的那块大石头那儿坐着,只是这次换做南若安来安慰。 他软磨硬泡的追问了好久今天的事,喻洁起初都是不回答的,直到南若安问:“你爷爷拿那些纸钱是干嘛的?他们是不是又说你是灾星又给你驱邪了?” 喻洁爷爷是个实打实的老封建,村里人说喻洁是灾星下凡,克了全家。 讽刺的是他爷爷却相信了,时常给喻洁做所谓的法事驱邪。 “是我奶奶病了?” “病了?”南若安记得奶奶和他说过,说喻洁奶奶患了怪病。这样说来她应该是一直病这的,怎么会又生病了呢? 她突然哭了起来,像憋了好久一般痛哭,“今天奶奶去摘菜在田里摔了一跤晕过去了,是爷爷背她回来的。她醒了以后就一直喊疼,我好害怕奶奶出什么事。” 南若安既吃惊又诧异,“这样还不赶紧送医院在家干嘛?” 喻洁又比刚才哭得厉害,哭声里带着委屈,“我和爷爷说了,爷爷说不用去医院,医院都是骗钱的。” 南若安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又想到方才在喻洁家里的时候,她爷爷手里拿的纸钱和碗,和急着让喻洁带着自己出来,突然就恍然大悟。 “你爷爷是想拿迷信那一套来给你奶奶治病?” 喻洁点了点头说:“他从城里请了个先生,说是能治。” 他心里又气又觉得荒缪,人居然能愚昧成这样也是世间罕事。 农村里总还是有些这样的人存在,虽然时代一直在发展,思想一直在进步,但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是根深蒂固深扎在他们心底的,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们的生活,抹不掉也抛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