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碎梦之下的沉寂

“不要什么，胥胥？”外婆轻轻摇醒了莫胥。　　梦中的那一大家子终究还是随云雾散尽，不知道为什么，莫胥隐隐感觉，这次在梦中与裴青青的见面，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青青，难道，你连梦中的最后一点念想都不愿留给我了么......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胥胥，你看起来不大好？”　　“我，没事，外婆，我们吃饭吧。”　　“好啊，都是你最爱吃的。”　　莫胥被外婆推到桌边，确实满桌都是他爱吃的菜。　　三小只挺着圆鼓鼓的小肚皮，吃力地蹬起后腿儿，都想爬上莫胥的腿。　　外婆见状又挨个点它们的小脑袋，其实经过好几个月的成长，它们都比以前大了一圈儿，应该叫大脑袋啦。　　“听话呀，胥胥上次吃饭是抱的白白，对不对？还有花花，你莫想糊弄外婆，前天是你啦。今天该咪咪了嘛。”　　说着，外婆将咪咪抱到莫胥的腿上。　　那个小家伙儿似乎为终于轮到自己而感到很开心，可劲儿舔莫胥露在外面的小臂，等他拿起筷子后，它便安静地把头埋到前爪上，缩成小小的圆儿，舒服地打着呼噜。　　莫胥看着还在安慰白白和花花的外婆，慢慢从刚刚做的梦里缓过来。　　其实，这样也不错。　　晚上，母亲终于回到家，和外婆聊了会后走到莫胥的卧室，看着儿子伏在桌前读书的背影。　　“胥胥，妈妈回来了。”　　“妈，”莫胥回头，竟笑了，“今天高叔来了。”　　“是啊，刚刚外婆告诉我了。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妈？”莫胥感觉母亲有些不在状态，“怎么了吗？”　　“胥胥呀，就是，你要不要和外婆出去住几天？”　　“什么？”　　一阵死一样的沉默后，莫胥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去，慢慢合上书。　　“那些人，又来了，是吗？”他说。　　同一时间，在央美的女寝，裴青青伏在窗前，静静欣赏着那一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残月。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她喃喃自语，回头望着自己书桌下的纸篓发呆，里面全是只写了一两行字的书信，信的开头都是......胥爱：见字如面。　　有一个室友注意到她这副异常模样，过来询问什么事这么烦恼。　　“小小，你说，如果你特别想念一个人，该怎么做呢......”　　“哟！你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宫泉谈上了？”　　“没有啦，不是他。”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可多人喜欢了，但他只跟你亲近，谁看不出来你俩......哈哈。”　　“不，不是......”　　“哎哎哎，懂得懂得，”小小也趴到窗台上，神叨叨地凑近来说，“你得先告诉我，他喜欢你不呢？”　　“这个......”她自动代入了莫胥，实话这个问题她从没有静下心思考过。　　“唔，反正呢，如果他完全没有意思，你做啥都白搭，如果有呢，就好办了噻！只要看对眼儿，就算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在一起，也不代表之后没可能呀。一段感情嘛，总是在进退得失之间细水长流......”　　“细水长流。”这个词深深烙在了她心中。　　“对了！细水长流，”小小点点她的额头，“慌不得呀姑娘。”　　“你真像我妈妈，哈哈。”　　“哈哈哈——”　　这时，小小注意到楼下站定了一个提着黑色塑料袋的男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走来的。　　“也，”小小看清了那个男生的样貌，“那不是宫泉吗？嘿！说不定是找你来的！”　　“什么啊。”裴青青往下一看，真是宫泉。　　宫泉也看到了趴在窗口谈心的二人，便朝她们挥挥手，并没有喊裴青青的名字，只是向她做出来下楼的手势。　　“哇，他让你下去勒！”　　“啊？我微信问问他干什么吧。”　　“哎呀呀，你就下去呗，让人干等可不好！”　　“也是，好吧。”　　裴青青叹了一口气，拿起手机，在睡衣外面搭件儿薄外套就跑下楼。　　来到宫泉面前后，还没等她开口询问，他就笑着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一举动直接让她愣在原地。　　“呐！跑这么快也不怕扭伤脚。”他笑了。　　“干什么，你。”　　“哈啊，刚刚没控制住......噢，对了，这个给你。”他把袋子塞到她手里。　　“什么呀？”她打开看。　　里面放了三盒生姜红糖粉，一小瓶止痛药，还有一袋儿麦片。　　“最近你可能又会不舒服了，”宫泉边翻里面的东西边给她讲，“这个麦片呢，你泡一下就可以当早餐吃，很营养，粉儿也是，尽量每天冲一碗喝吧，暖暖。然后然后，哦，这个止痛药呢，不常吃，实在忍不下了再吃一两片喔。”　　“你，就为了给我送这些才过来......”裴青青有些失神。　　“哎，我想你肯定是不会怎么照顾自己的人。”　　说着，宫泉把手抬到半空，在将要触到她的头的时候，她后退了一大步。　　“对不起，宫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也不愿意耽误你。”　　她把袋子递还给他。　　“青儿？”　　“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也许他现在很低沉，很迷惘，很不愿意让我靠近他。但，我想，我坚信，总有一天，他会紧紧拥抱我，就像......”　　宫泉发觉她的目光渐渐温柔，那是他从未看见过的一面。　　“就像，我抱住他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