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章 不要放走一个

负责指挥这场围歼战的日军中队长牛岛中尉，同样从望远镜的视界中，看清楚了八路军的大致伤亡情况——对面那支总兵力三十多人的小股部队，战至此刻，依稀还能活动的也就十几人不到，主要支撑火力的两挺机枪还算完好，但估计供弹接近耗尽。

让牛岛真正头疼的是，他的掷弹筒包括轻机枪始终不能对八路军占据的己方卡车动手——那辆意外落入敌手的卡车，乃是师团辎重兵联队的宝贵资源，是萩原旅团长少将咬牙下拨给他的，而且是一口气下拨了三辆——若非为了支援绝密的“风计划”，以他区区一个步兵中队的建制，恐怕连一辆卡车的影子都摸不到。

而现在偏偏就是其中一辆宝贵的卡车，被该死的中国人夺了过去，并且当做制高点和火力点来使用。他们可以利用缴获的卡车和九六式机关枪肆无忌惮，自己这边却不得不严令掷弹筒手、机枪手不要朝着那辆卡车车体开火！于是，造成了一副投鼠忌器的尴尬局面。

倘若没有卡车的掣肘，就凭八路军那点儿微末兵力，自己带领两个步兵小队，早就将其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终于，牛岛中尉注意到刚才派出的两个步兵分队，已经搭乘一辆卡车绕到了这股顽敌的侧后布设阵地——那是关门山的方向，挡在那里，就等于切断了对手的退路。

必须就地全歼，不使一个漏网——来自文城的特务机关长乃至旅团司令部的这道特殊命令，无疑是掣肘这场战斗的又一个棘手点。

牛岛中尉自然是深谙其中三味的：这股不知什么原因悍然流窜至皇军眼皮子底下的八路军，竟然鬼使神差地摸进了那座秘密中转站，这也就意味着绝密的“风计划”有泄露的危险。因此，眼下不仅要彻底捣毁那座孤零零的农家宅院，更要将进出过宅院的敌军小股部队全数灭口。

进攻并击溃是一回事，一个不漏地全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在敌人已经损伤大半，并且谢天谢地显然他们不会驾驶卡车，否则的话轰起油门一路狂奔，自己这边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脱。

“不能等到天黑，尽快发动攻击。”牛岛阴沉着目光，朝身边的一个小队长下达了命令。

这时，部署在日军中队长身边的兵力，就只有这一个步兵小队了——另外一个小队的两个分队刚刚包抄到了八路军的退路上，还有一个分队则被派去清理销毁那座农家宅院。

“中尉，是发起正面冲锋，还是呈扇形围攻？”步兵小队长问道。

牛岛沉吟了片刻，有些举棋不定——按理说，只有十几人的八路军困守中心，自己手头尚有四十余人，做扇形围攻是比较合理的出击方式。

然而刚才一辆卡车意外被夺取的教训，仍在刺激着牛岛中尉，使得他不敢轻易将兵力分散。

“三个分队，做梯次排列！”

犹豫再三，日军中队长选择了较为稳妥的方案，他将三个步兵分队仍是排列成三道散兵线，散兵线之间各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稳步朝着八路军的卡车阵地，逐次推进。

“匍匐前进，用步枪火力杀伤敌人，争取消耗八路军的弹药！”

在部队进攻前，牛岛中尉最后叮嘱了他的小队长一句——与中国军作战经验丰富的牛岛，深知对方弹药匮乏；如今将这一小股孤立残敌夹击在一马平川的荒原上，只要做到耗尽其弹药，便可实现瓮中捉鳖。

三条散兵线，再度向前出动了。

牛岛中尉有意命三个分队配属的三挺轻机关枪跟在了所有散兵线的最后面，轻易不射击；掷弹筒则干脆留守在己方卡车阵地上。

战斗重新打响了。

日军中队长的望远镜里，八路军一高一低配置的两挺机枪开始交替开火，能够作战的士兵也在扣动三八式步枪。

虽是残敌，却仍很顽强——牛岛中尉自言自语地夸赞着。

不过也顽强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的三个步兵分队组成的散兵线，堪堪都进入了对手的有效射程，勇士们很好地执行了他的部署：只要对面的弹雨飞起，他们便向后退却，同时用步枪还击；一旦对面的火力减弱，伏地的他们便重新开始向前蠕动。

如此一来，八路军的阵地便陷入了两难境地——不开火，敌人势必会越逼越近；但只要开火，弹药量就会不断消耗，直至弹尽。

胶着的攻防就这样进行了一刻钟左右，尽管己方又付出了六七人伤亡的代价，但是来自对面的枪声，终于变得稀疏起来。

牛岛中尉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的计策快要得逞了！

在这期间，已经穿插到八路军侧后方向的两个步兵分队，只管在构筑起来的简易阵地上固守不动，完全没有参与到战斗中来。

而八路军对抄了自己后路的敌人，显然也已经有心无力，不仅没有试图发起冲击，甚至在战斗激烈之时，将原本朝后监视的几名士兵，也都调动到了正面阵地上。

顾此失彼，进退失据。牛岛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