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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个礼拜左右,我渐渐习惯了每天奔波于市区和郊区长达三个多钟头时间。不过我的总监看似不太乐意。上班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连续迟到三次,碰巧都赶在总监频繁开会的时间。一来到工位,我连忙放下背包,赶紧到总监的办公室,组员已经汇齐,各自捧着本子围坐在总监的办公桌前。 总监没有对我客气。他说你们迟到被罚多少钱,我没有兴趣管,但团队不能被拖后腿,这不能发生在我的团队,事不过三。总监很明确地警告我,我的机会被用光了,在试用期的第三个月的最后二十多天。 托总监的福,在设计单位,我们居然每天都能准时六点离开办公室。这比任何有形的福利都来得实在,不过多出来的时间我却都用在了通勤上。 总监是香港人,每天梳着光溜溜的发型,若不是五官还算英俊,这发型实在是一言难尽。每天衬衫皮鞋,精致笔挺。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金融或什么商务人士。我们总是戏称去总监办公室的那条通道叫做戛纳毯,因为散发的古龙香水不亚于香水店每天释放的浓度。因此,我们的鼻子总能监控总监,每一次的靠近。 一天的忙碌,离开公司的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偌大办公室早已空空如也。在不久的将来我便会明白,在对下班这件事情上我还是不够积极严肃。摁下指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纪元路这一片区相当于慢城的CBD,每天的人流如同潮水汹涌而来又退潮而去。 回到住处的时候,我已经被累到不行。才一周的时间,感觉通勤要比上班还疲惫。不过,至少回到小屋以后的心里是全然松弛下来。与感受拥挤和紧绷相比,当然是选择漫漫长路之后一整夜的放松。 来到这儿一周多了,对院里的住客连照面都没有碰齐,虽然我也不算喜欢社交的性格,不过小院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让我忍不住想要了解和探索它的角落和缝隙。前天晚上在厨房里煮面的同时,碰见正在做饭的两位住客,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另一个稍微年长一些。 她们与我打招呼,我们彼此简单寒暄。得知她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年,工作也都辐射在周边。没有傻瓜把住处送到这么远的地方,除了我而已。 “每天跑这么远,一定很辛苦吧?”年长的女人切着西红柿,眼睛没有离开菜板。她体态圆润,五官也很立体饱满,是那种一脸福气的长相,但她的眼神充满了倦意,也因此挡住了她的柔美。梳着蓬松的随意的马尾,鬓角处的两绺发丝显得她气质恬静温柔。 “还好,暂时感觉还行。”我坐在她们身后的吧凳上,端着水杯,等她们忙完。 “你看起来好年轻啊。”同样年轻的女孩笑着对我说,她正要端走两盘绿叶菜。 “我二十三了。”本想说不小了,又缄默住口,笑着回答。 “好小哦,好小。”她俩齐刷刷地发出惊叹,都各自抬头看了我一眼。 在简短的交谈中,得知年轻的女孩是附近医院的一名护士。她高挑瘦长,下巴尖尖的,柔顺的短发别在耳边,一笑起来上排牙龈全部明媚地展露出来,高高卷起的袖子显得干净利索。年长的姐姐没有透露,只说她过去是一名杂志编辑。 年轻女孩把饭菜都端上楼去,她半掩着门,踩踏地板的声音在门外清晰可见。 年长的姐姐做好菜后,用盘子一一扣住,清理了台面和厨具后,换我使用。 “你现在不吃嘛?”我煮上清水。 “等我爱人回来,他应该快了。”她背对着院子,坐在我刚才坐的吧凳上。 “我叫林苙?你呢?”我们好似互换位置之后也同时互换了交谈的方式。 “我叫萧海。” 她点头默默地念我的名字:“萧海,萧海,名字有点好听哦。”她笑起来,眼袋变成了弯弯的卧蚕。 “哈哈,我也觉得,我爷爷取得。” 我们相视而笑,彼此都不是那种善于交谈的人。这时铁门吱呀了一声,从前厅进来一位年轻的男孩,手里的塑料袋里的木头和叶片隐约可见,他直奔二楼。 “他是刚刚那个岳洁的男朋友。”林苙主动跟我介绍。 “我们院里住了几户?” “加你总共四户,我和岳洁算是两家,还有一位爷爷也住在这里,碰面不多。” “不止,还有房东和那位婆婆呢?”我笑着补充道。 “是的,还有房东阿公,他人很好,婆婆人也挺好。” “很好?我感觉有些奇怪呢?”我脱口而出。 “哈哈,你刚来还不太了解,他奇怪的好。”林苙好似有什么心事,总不时地看向手表,过了一会,她与我别过,匆匆地上了二楼。 九点半了,院墙上的射灯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整片院子,墙面泄下一条条光晕,地面亮起一块一块光斑,院落的中央则是昏暗的一片。我端出煮好的面条坐在院里的长桌靠近厨房这边的一角,一个人吸溜吸溜地喝着面汤。蚊子在我的两腿间来回飞撞,我不时地弯腰驱赶,加快速度吃完。 那晚,直到我收拾完毕,林苙做的菜还扣在那里,她的爱人也还没有回来。 此时屋外一片寂静,我双腿翘在墙壁上,浑身抗拒着行动,但肚子发出凄惨的尖叫。纠结之际,听见楼下停车的声音。不一会是噔噔蹬上楼的声音,接着又噔噔蹬下楼,来回了好几趟。这忙碌的脚步让我忍不住跳下床看看是谁,我伏在走廊的栏杆上,望向楼下,一个男人坐在院里的桌子上,他一边吃饭,不时敲击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背身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