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法传达的声音

厨房里忽然静谧下来。　　沾了水的杯子滑溜溜的，分神的结果是织田雅介条件反射地伸手，及时接住了掉落的杯子：“诸伏？”　　沐浴在对方的凝视中，红发的青年不解地开口。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再没喊过我的名字。”　　班长要等下班才能来，自己和萩原索性绕道去超市。　　正因为如此，Zero干脆地开车，带上了松田和织田。松田如以前那般，全程指尖闲不住，把玩着墨镜，举着电话跟他们嚷嚷着想吃的菜名，Zero也不时附和着。　　反而是雅介极其沉默。　　就像是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自己蓄起胡须潜入暗无天日的黑衣组织，却发现警校勾肩搭背的肄业同期褪去虚假，内里真实却是组织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只是觉得，没有理由对敌人这样做。”蓝灰色的眼瞳低垂，一瞬的神态竟仿佛与遥远时空中的另一双眼瞳极为相似。　　“是吗？敌人啊。”诸伏景光注视着他，“原来如此，你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吗？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懵懂，织田雅介僵着面孔思索起来。　　明明是警校这几人才奇怪……萩原和松田不知道就算了，降谷和诸伏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组织成员，以他们的能力阻拦不知情的两人，在组织里搜寻情报并不难。　　即使不从组织内部寻找，往前追溯，发色微红的双枪流杀手在业内享有盛名，任务完成率造就的传奇查一查肯定会知道的。　　总之自己绝不可能是警察，这么一来，推论出自己是黑方派去的钉子很容易。　　没理由像现在这样和平地交谈、切磋，然后就算了？甚至还准备一起坐下吃吃喝喝？！　　如果诸伏景光知道他内心所想，一定会反问：是啊，为什么呢？　　是谁在组织基地初次见面，就装作睁眼瞎？　　为什么雅介完全不拆穿自己和zero是公安卧底呢？　　卧底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一旦他们中有任何一人不小心暴露，无论是教官和任务接头人，亦或者警校同届的身份，Giet必受牵连！　　织田雅介就此拥有了漏洞，背叛过组织的人不会再得到信任——百害无一利。　　为什么织田雅介——这个年纪比他们小四岁的青年，却立刻做了、这样明晃晃的包庇着他们？　　诸伏景光来之前，看过了零搜集的资料，对方的假证虽然精细，但刻意作废不再维护后，根本经不起查。　　按照现有的资料增减筛选后，追溯到十四岁的少年暗杀者，就顺理成章了。　　那是一张黑白画面的照片。　　少年脸庞干干净净，却站在血泊前，睁着毫无波澜的眼睛，语调平静：“这个世界没有宽恕，只有报复。”*　　“对于背叛的报复。”*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剪报原原本本将这句话记录了下来。　　矮小的少年看起来很是落魄，穿搭普通，被包含铁丝的多股绳捆住双手，却依然果决地开枪了。　　诸伏景光本应愤懑，却只记得那双虚无的眼睛，剪影中唯一的亮蓝。　　出奇冷静的眼神，与从未失手过一次的任务完成率，被描述成“即使是老手看见都会畏惧”的无情暗杀者。　　犯下的罪行不可忽视，无法饶恕，正如少年所说的那般。　　而诸伏景光隔着六年时光，身在时间长河施加的壁垒之后，无力改变任何既定的事实，只能遥遥回顾资料中平静地报复别人、同时也做好被报复准备的少年。　　莫名如鲠在喉。　　也许自己的心情称之为“可惜”更恰当。　　如果早一点相遇，在不可饶恕的罪行发生前……　　诸伏景光把大葱卷在一起折叠整齐，他有上挑的眼型，此刻却垂下眼帘，让人无法辨别清楚神色：所谓“为什么这样做”的动机，我们都是一样的啊，雅介。　　明明从那一刻起，你就做好了面对组织报复的准备！事到如今，却在困惑自己竟会得到同期信任的理由么？　　葱丝打着卷儿堆在一起，诸伏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他示意雅介把准备摆盘的碟子端来，雅介乖乖地照做了，却被诸伏景光出其不意的偷袭了！　　刚切过葱的大手带着辛辣的刺激，糊在眼睛上让人生理性地疯狂眯眼。　　“哈哈哈哈！”萩原研二在后面开心的不行，被他搂着半边脖子的松田笑容嚣张又刺眼：“下手太慢了吧！我跟hai挤眉弄眼示意好半天了，还以为是好久没见、你根本没看懂呢！”　　织田雅介到现在要是还不知道恶作剧的信号是这俩人打出来的就有鬼了，他一边平静地装作自己仍蛰到眼睛，另一只手已经快速用指甲在还没清洗的中华进口特产“魔鬼级”辣椒上狠戳好几下。　　随后猛然朝俩人扑去！　　“呜哇！”察觉到危机的萩原放下胳膊就往外蹿了出去！　　却又被死队友不死贫道的松田大力拖拽回来。　　“喂！？”　　“别过来？！！”　　“快松手、嘶——好辣！！！”　　在愈演越烈的混战中，诸伏景光默默比较了下雅介之前的话语，提起的心肯定地放下了：“嗯，果然。是双向的友人呢！”　　因为我们是友人！朋友正是答案，重要到许多东西可以为之让步。　　这并不是自作多情——如果雅介面对敌人周身仍能不设防到这种程度，简直愧对“暗杀者”的称号，更别提对方简直毫不犹豫的拿自身立足在赌。　　“可恶啊！你为什么不去找景光，那家伙才是实践者吧！”松田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