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漫步2

我也抬起了头，看远方的天，看天边的云，看山下的屋顶，看尹程的桃林，再转头，看身边的他，看他平静的神情，也看他看的风景。　　“商屿。”　　“嗯。”　　“之后，望沐会带你做一些事情。”　　“嗯。”我答应着。　　“这条路，你还想继续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第一次，正面，问我这个问题。　　我看向他，第一次，正面，看向他，没有任何躲闪。　　这也是第一次我们如此看着彼此。　　“嗯。”当然想。　　严与敬，你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的一瞬间，那直敲心灵的熟悉感就让我难以自拔了，好像你的脸早就在我脑海中刻画过无数遍。　　你不知道，当你出现在大雪中，叫我的名字，你的声音，就像凝在了我耳边，消散不掉了。　　你不知道，你手掌的温度，你的目光，你的背影，已经笼罩了我的全世界。　　我当然想陪你一起往下走。你为了让祝福者解脱，做了这么多努力，我也感受到了祝福者遭受过的痛苦，如果有一个人因为我而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一定也是会倾我所有去弥补的。　　我理解你想要偿还的心情。　　所以你心里装着别人，就装着别人吧，我的心里也装了很多人的。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总会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如果你能因此解脱，那我也将会因此解脱。　　“商屿，谢谢你。”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我第一次听人把“谢谢”二字说得……这么郑重。被他注视得有点紧张，就转头去看风景，落日余晖，让一切看起来都是温暖的。　　“走吧。”严与敬说道。　　我跟着他，原路返回。这一路的一切都披上了金黄色，他的背影也是。他走在我前面，我忽然很想叫他一声，让他回头，让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阳光扫走他脸上所有的阴霾。　　于是我胆子一大，冲动之下，停住脚步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严与敬。”　　他随即停住脚步，站在我两步开外的楼梯上，转身，回头，抬头，看向我。　　严与敬，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在得偿所愿后，迎着光，坦然的，走一次。　　我不清楚我的表情，我只知道他平静如水的脸，他棱角分明的脸，被阳光映得，异常温柔。　　“走吧。”我说。　　他点头。　　一路上，他还是会适时伸出手帮我。我也不再局促，坦然地接受。　　回到山下，晚霞已经变得血红。尹程和姜介等在院子里，看见我们回来，一个走去锁院门，一个开门进客厅。严与敬看我一眼，我跟上他，随着姜介一起回到屋子里。　　望沐已经在客厅等，他带我去了别墅三楼，这是我第一次到姜介家客厅以外的地方。　　一边上楼，望沐一边和我说：“上去简单收拾一下，咱们开饭。这就是自己家，踏实住。”　　“我能不能拒绝……”　　“为什么？当然不能。有我们呢，你怕什么。”　　“我不担心这些，主要是……换了床我睡不着。”　　望沐的笑声差点穿破房顶：“上次我从姜老师那把你接出来，你可没挑，一路上睡得像个死人。”他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出来坐上去，从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把屋子里的空调打开，说道，“不过也是个好习惯，保持警惕嘛。”　　“这不一样……”我说。　　望沐叹了口气：“不过你这警惕心用在我们身上不太合适，我们都很容易受伤的。”　　我仿佛看见……一枚金刚芭比在撒娇。　　---------　　吃晚饭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尹程狼吞虎咽的速度，怎么今天这么饿吗？我看得有点出神。　　“小商同学，你得吃，看是看不饱的。”尹程头都没抬。　　头都没抬，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不用管他。”姜介把一盘肉推到我前面。　　“老姜，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多吃口肉都不可以吗！”尹程说完扭头看我，“你跟敬爷出去一玩就是一天，今天开饭都晚了。”　　救命，我好想立马走开……尹程今天抽的是什么风……　　同时我面前还飘过来一道青菜，我顺着盘子的行进路线往回看，是严与敬推过来的。他也没抬一下头，很专注的在往自己嘴里送饭。　　这饭吃的。　　他总是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举一动总在某些关键的时刻，至少是对我关键的时刻。我知道他心中有一个人，但他的一些表现又会让我的心重新悬于半空。是对我也愧疚吗？想弥补吗？既然如此，当初极力劝我加入他们，又对我的加入心怀愧疚，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可是不管他内心藏着什么秘密，我都已经不能回头了，因为回头了，就再没有他了。　　……　　饭后，尹程和姜介拿着平板在研究什么，二人一边讲话一边嗑瓜子。严与敬则出门，望沐说他去夜跑。　　我也想看看夜跑的严与敬是什么样子。　　只听尹程问姜介：“啥时候生个小姜给我玩玩，望沐小时候就特别好玩，还没玩够就长大了。”　　“想玩自己生去，你看看望沐本来多好的一个孩子。”姜介说道。　　“你不生就不生，可不能全赖我身上，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画风好像，不太对了啊喂……　　尹程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和严与敬谈了一些比较压抑的事情，又在调节气氛？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已经确认，尹程这个人若真如表现得这样嘴碎浮躁，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生存这么久？他是在有意地去主动挥散一些阴霾。一定是。　　他才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