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解脱
终于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心里放松后是身体的脱力,我靠在了一块石头上,再也没力气起来继续走。 解脱了。 我们现在应该在山脚。 四周是野森林。 现在是凌晨,所以我们不至于从漆黑的环境中一下子曝光,眼睛可以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们休息了一会,太阳慢慢升起,尹程已经席地而躺开始打呼噜,可我累极了反而没法立刻睡着,就这么睁着眼看天亮。其实,我没有勇气打开手机去看今天星期几、现在几点、有没有人联系我,联系过我的人都说了什么。 这一刻,是难得的彻底放松和逃离啊。 虽然姜介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充满危险,但比我每天钻进格子间面对电脑的生活,要自在许多。 森林,清晨,日出。 丁达尔效应美得像幻境。 空气略带潮湿,还有泥土的味道,却很清新。 有些不知名的鸟在叫,叫声清脆而干净、空灵。 树叶沙沙响,像海浪从遥远的海平面慢慢翻涌而来。 深吸一口气,从头到脚都通透了。 风有些凉,吹走身上因为长途行走产生的热与汗。 我的睡意也终于袭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 人世间是这么美好,活着真好……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黑,一睁眼,尹程的大脸就映入眼帘:“睡眠质量不错,十个小时过去了。” 但我还没睡够,醒来是因为饿了,五脏六腑都在互相吞噬。很煞风景的是,我开始闻到自己几天不洗澡的味道。 “起来干饭吧,然后,咱得下山了。”尹程说着递给我一只手,我借力坐起来,发现各个关节非常疼,像是被拧紧了螺丝一样转不动,同时我的手心里被塞了一张名片。我看了看,上面是尹程的名字、电话和工作室地址。 名片不是应该一开始给吗,现在讲的是哪门子礼貌? 所谓饭,就是尹程把剩下的压缩饼干敲碎熬成粥,加了一点压缩蔬菜干。口味难以形容。 “先凑合吃,回家后就可以好好补补了。”姜介说。 吃过东西后,我解下挂在包上的藏刀递给严与敬:“东西还你,谢谢。” “送你。” “……”我直接把刀放在他身边后转过头不再说话。我能感到他有一些超过了陌生人该有的界限,一些被压制的、过于饱和的情绪,导致压抑与试探同时存在。这些只会是因为他对我有所了解。 我不知道他们几人究竟有何种目的,想引我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对我了解多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了。他们提及的以后我也不期待。 离开前,我把尹程的名片折了又折,直到折不动,塞进了石头缝里。 我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 …… 下山时尹程告诉我这是来时的路,我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最开始的路段上可以零星看到一些动物尸体,有狼、野狗、兔子等等,严与敬说它们死法统一,外表看起来完整但骨头都断了,大概率是白蛇做的。我不忍细看,如果是白蛇所为,那它岂不是从一开始,那个我不知道的一开始,就跟着我们了。一路来白蛇确实没动杀心吧,起码它动了杀心以后……这些野兽就是例子。 我并不怪那白蛇,愿它今后平安吧,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被人发现。 继续往下走了不远,有一队人在等,看起来很有纪律。有人接过我的包,递来一小瓶糖盐水,嘱咐少量多次,还给了我墨镜和耳塞。 有两个人来说要帮我把胳膊重新上药包扎,我上了一辆后座拆空了的面包车换药,比受伤时还疼。 我问:“能不能用点麻药?” 医生答:“不能,忍着。你吃过的那种药,如果再用麻药针,容易出事。” “那不是正常的止痛药吗?” 医生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什么止痛药吃一片管好几天?” “那……那有没有后遗症?” “有。” “是什么……”这医生气场太强,我每问一个问题,气势就弱几分。 医生瞪了我一眼:“异想天开。” 这是正经医生吗?严与敬在不在,打晕我吧。尹程在不在,跟我聊聊天吧…… 最后我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医生给了我两片白色药片,说我吃下后会觉得困,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开始打盹,迷迷糊糊中睁了两次眼,好像有人背着我在走。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车上,副驾坐着尹程,我问刚刚背我下来的是谁,结果尹程非常不靠谱,回答我说:所有人接力把你带下来的。 我心想,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吧。 一路盘山道,伤口疼加晕车,简直想跳车,尹程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路叫车队停了好几次,让我下车去简单散步,缓解不适。我们是分车坐的,因为每辆车都要腾个位置给随行医生和一些医护设备,一路上我都不知道姜介和严与敬在哪辆车上。 尹程给我讲了好多事情,似乎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这么多年,严与敬看起来一直都没有变老,他是上个世纪的人了,可以说是老年人,他身手很好,但一直不工作,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 姜介是科研人员,但相信一部分玄学。曾主动辞去大学教授一职选择做一个野路子考古人,三人探险队小有名气后,姜介被原单位聘任为顾问,也教课,谈不上什么气节或者脸面问题,毕竟还要挣钱吃饭。 尹程是生意人,却已疲于应付生意场上的妖魔鬼怪。但再不喜欢自己的职业,他们都不能辞职不干,因为人是社会性动物,总要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