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探问醇香着几味

又稍带侥幸地向四围扫了一圈，荈沨承认，他也找不到那些原本裹着坛口的红纸红线了，他只是看见沥醨抬高了酒坛在喝，更贴切些说，叫做灌。可能，那些红色也很像他溪水中的杯盏，很能称心如意地有聚有散。　　渐渐的，一阵酒的香气涌到了鼻端，荈沨能感觉到它们在一遍一遍地加深，像浅墨一层一层铺到了深沉。而沥醨还在喝，似乎那坛子里的东西无有穷尽，怎么也喝不完。　　之后，应该是没有经过太久，荈沨察觉到周围被那酒香填满了。它们在这自古茶香的领地中很是明显，况且，它们连蔓延都是独特的，好像是探出的触角那般的伸展，这个样子，似乎它们的本身依然是沉在那只小坛子底部的，若是小坛子随步移开，它们也会跟着，不会被弄丢弄散。　　它们确实不像茶香啊，茶香更随性些，也更可以是落的叶落的花，喜欢随着风流水流，随遇而安。而这些酒香，似乎已经过了许久的革改，与草丛间的厮混彻底分开。　　“酒喝起来什么味道的？”它们的样子，让荈沨好奇了，他又盯了一阵，终于放轻了声音向沥醨询问。　　“酸甜苦辣。”沥醨停了自己的动作，抬手抹去脸畔几滴晶莹的酒液。荈沨觉得，这几颗圆亮东西的滚动和露水也没有太大的分别，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沥醨回应的音调是随意的，回应的姿态也是随意的，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转向这边，而是散漫地飘着，手拎起坛子的一侧，晃起密集的水响，任由那声音四处飞溅，像是最最活泼顽皮的河流，打到草丛，打到竹叶，打到天。　　可是，荈沨以为沥醨的话是认真的，不骗人。　　不过，他还是要追问着确认，“真的？”　　“真的。”沥醨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不耐烦，有些不悦，被他依靠的竹子还在向后仰着，可他的话语，却有着不可置否的威严。　　“怎么样，想不想尝尝看？”忽然间，他又自己破了气场，玩味地眨了眨眼。　　荈沨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沥醨是在吓唬人。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显露了什么很配合沥醨意图的神情，使得对面那双眼睛里的目光有了可乘之机，闪啊闪的，似乎正在评判，然后，很快地显示出那人觉得自己的表演还算圆满。　　这让荈沨觉得自己是被人欺负了，可是，这样的体会又是新鲜而且亲切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心情里的欢快来自何处，只是实在有些无奈，觉得从此刻的心境来论，自己才是长辈。随着心里暗暗的笑，这份无奈越来越壮大，想来是要在神情中袒露出来了。意识到这一点，荈沨心里的那几分无措重新登堂入室，一阵微微的僵硬自足底升起，他目光一凝，正好看见沥醨冲自己眯了眯眼睛。　　不过，造人的是实势，虽然没有太学会圆滑处事，荈沨硬是要逞强一点，还是可以很干脆的。他轻轻理了理衣袖，径直略过此节，只是抓紧着沥醨的问题，摇了摇头，感觉身后一轻，应该是垂搭的长发被晃落了肩头。　　荈沨从没喝过酒，他觉得那香气很好闻，但是对于所谓的酸甜苦辣，还并不想一下子入口亲尝。可是，他依旧是很想知道的，就是，想换一种方式，比如听沥醨细细讲一讲。　　荈沨考量着该怎样表述自己的意愿了，方才那靠着游戏般态度硬生生掰出来的泰然自若，如果欲要故技重施，想想都很困难。若是再犹豫许久着没有头绪，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大概就已可以算作发呆。　　但是，荈沨以为自己已经耗费的时间还并没有那么长，所以，他十分放松且心安理得地任由自己的念头晃荡，以至忽然发觉沥醨的目光中有一抹滑不溜手的笑意荡了过去时，竟然被浅浅地惊到。所有的注意顷刻回拢，他看着那个人仰起头，不再管自己，接着自顾自地喝酒。　　荈沨看着沥醨明摆着的故意，心里纷乱的东西全被一网打尽，只给好笑留了一点余地。他看着沥醨束好的头发在竹枝上蹭乱了，逐渐有飘落的叶子停息在上面，就这般松散了气势，似乎也是顺应着那个人本身的心意。现在的沥醨，整个儿看起来，像是成日里提着酒壶游荡于大街小巷的泼皮闲汉，一下子扫灭了不少荈沨先前对他的敬意。　　当然，荈沨还觉得他是师长，不过，得算是个有些顽皮可爱的，不太靠得住的师长了。　　——————————————————　　～～～(=^^=)　　点点圈圈的邀请：　　说点什么吧～～～　　讨论就是说说想说的话(=^^=)～～~　　谢谢阅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