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离开

在我写信写到一半的时候，爸爸已经到了医院，进了我的病房，我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联系的爸爸，我甚至在彭丽君医生通知我可以回家的时候，都没有想到我们要用什么方式回家。　　我发现我过分关注自己了，对妈妈和奶奶不够上心，其实我16岁时已经觉得自己很大了，像一个成年人一样，但是跟其他同龄人比较，我的心智还像一个小学生一样。　　我本应该学会照顾妈妈的，却让还是让她这么担心我，我无法摆脱这种依赖，和我内心中这个年纪应当成熟稳重有担当的想法矛盾，因此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常常会不自觉以很高的标准要求我身边的同龄人，觉得身边优秀的同龄人才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剩下的全都是失败者，我甚至在潜意识中有点看不起项衷，觉得他不如我，但是我没有真正审视自己的样子。　　项衷和他妈妈也很友好地送我们出去，他还要再住一段时间，项衷妈妈很舍不得我的妈妈，觉得好不容易遇到知己，又要很快分离，总是有些难受的，妈妈和项衷妈妈又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我在写信没有听到。　　我写字很慢的，生病之后思维都变得迟缓一些，再加上我要酝酿一会才能写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很多跳脱的思维。也受聒噪的病房影响，我对声音其实不够敏感，但是外界干扰刺激总会使我放空一会。　　我对项衷好像没什么朋友之间的友谊，加上他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我们之间就只有我象征性地朝他挥手告别，没什么留恋的。　　我写完信，有些假模假样地学着奶奶对病房里的叔叔阿姨们告别，他们都说我很懂事，祝我以后学业有成，我都觉得像是场面话一样，我的感情淡得像水一样，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水，就是单纯的淡漠。　　爸爸好久不见我，上来拥抱我，关切对我说到：“贝贝，好久不见，你在这里住得怎么样？”　　本来按照正常发展，妈妈应该会回怼他，“露露住院这么长时间，你倒是在家轻松了，就偶尔打几个电话过来，还好意思问女儿怎么样了！”　　但是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东西拿给爸爸搬走，看得出来妈妈还是想给我营造一种安定的家庭氛围，可能是彭丽君医生跟她沟通过，也可能是在外婆面前不好发泄，反正我觉得妈妈变了好多。　　我们先把外婆送回了家——我外婆和我舅舅住在同一个城市，我初一时短暂转学的一个地方就是住在我外婆家。　　因为是反方向的路程，因此随后我们驾车又经过了安城，正好到中午了，我们就准备在安城吃一顿饭。　　热爱旅游的我们先导航到一个石林的景点逛了逛，发现这个景点的门头很寻常，又有点饿了的我于是“作翘”不愿意去，爸爸妈妈拿我没办法，就在附近找了一个农庄。　　农庄里饭做得非常好吃，机缘巧合我们又在农庄里遇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狗。本来我不打算收养它的——沙漠去世接连着沙粒被送走，我依旧没有吸取教训，吵吵嚷嚷让爸爸妈妈再给我养一只狗。住院前，被逼得没办法的爸爸妈妈通过宠物医院联系了一个狗狗生崽崽了的阿姨，花了200元给我定了一只比熊，准备用2000元买下它。　　其实我打心底里还是喜欢像沙漠一样的小土狗，于是我积习难改，又上手摸这只狗狗，没想到这只狗狗特别有个性，躲起来不让我摸。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它有点像由于我对狗狗的“花心”而生我气的沙漠的转世，于是我对妈妈说出了我的感受。　　妈妈见我有这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于是跟农庄老板聊了一会天，没想到农庄老板很爽快地就答应把这只狗狗送给我们。　　可是，面临着狗狗不愿意跟我们走，我抓不住它，爸爸和它斗智斗勇了好多回合，才勉强把它抓回来。　　于是我们把它抓到车里，带着它坐着长途回了家，坐在车上，我开始担忧是不是我给狗狗取名字的狗狗都跟我们家没有太多缘分，像沙漠那么好，却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沙粒也被我们送人了，于是我开始有点相信命运，让妈妈给狗狗取名字。　　妈妈很开心我把给狗狗取名的责任交给她，觉得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有效互动，于是思考了一下，坐在副驾上的她转头对我说：“这只狗狗那么不听话，那么皮，就叫小皮吧！”　　“小皮，好名字。皮厚好养活，那今后我就叫你小皮啦！”我看着脚底盒子里的小小一只小皮，正式地和它打招呼。　　一路上车子颠簸，小皮把吃下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可能是之前吃了很油腻的东西，感觉它很难受的样子，我分外心疼它。　　于是我们就这样回了家，我处理了一下小皮的呕吐物，把它抱到阳台上去。我仔细观察了小皮的毛发，发现它的屁股和尾巴那一块有一个胎记和沙漠一模一样，还有一点它总是坐着，坐姿和沙漠最后的时光里痛苦的坐姿是一样的，我越发感到命运的奇妙，开始珍惜起小皮来。　　因为有了小皮，我们订的比熊我最后也没有去拿，浪费了订金也没退，后来我们带小皮去宠物医院打疫苗的时候，宠物医生还说那个比熊的主人还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下文了，我们感慨，可能就是缘分使然吧，我们和比熊之间没有缘分。　　我在家里作息开始紊乱了，每天睡到很晚，像医院里项衷的作息一般，每天都没精力，同时，我又沉浸在换装游戏里，享受收集衣服的快感，短暂的愉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