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暴力

我走到门口，把妈妈叫了进来。　　“我刚刚跟孩子聊了一下，感觉她还是处于抑郁状态，可能还有一点强迫。”医生简单明了、直言不讳地在我面前说着。　　我倒不是很在意，视野看向狭窄的窗户，金属质地的防盗网闪着银色的光芒，窗外是绿化带，在深蓝色玻璃的滤镜下，变了颜色，从这个角度望去，构图能给人以最直观的冲击。　　好似我们都是被关在钢铁囚笼里的犯人，看到的仅仅是世界的影子，反倒认为这就是外面的全部。　　“嗯嗯，是这样吗？”真正轮到医生给我宣判的时候，妈妈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从她的话语里能听出来她对这个世界有很强烈的看法，不过现在的她，有点像是陷入在一个怪圈里，出不来了，整个人很没有精神。像她所说的‘怕鬼’就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这可能和您们家庭环境和家长的教育方式有关。”　　医生连续说了一长段话，像是辩论会里没有很好的立论，却直接上感情升华的一般，即使娓娓道来，也丝毫不能打动我。　　“嗯嗯，我之前和她爸爸吵架，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对孩子有时候要求也严格了些，现在我要好好对待她。”妈妈像是被抽干了精神一般，反复说着“家庭因素”的影响，对我很是愧疚。　　“不过，医生，你说，这么小的孩子也会有抑郁症吗？我有时候不太敢相信…”　　“现在孩子都早熟，有的孩子八九岁都被诊断出抑郁了呢！”医生突然插了一句没有那么专业的吐槽，随后发现这样说出来似乎对家长来说是一个打击，随后又找补到，　　“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她只是目前来说对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抑郁这种疾病就像是感冒一样，是可以被治疗的，只要按时吃药，是可以被控制住的，孩子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　　“你是说，还要吃药?”妈妈抓住重点，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有专门治疗这方面问题的药物，我给你开了点舍曲林，这可以改善一下她的低落情绪，对她的强迫也有改善症状。”医生毫无感情地说着。　　“吃药不会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害处吧，我有点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吃药，我觉得不太好，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呢？”妈妈强撑着询问医生。　　“这个药物的副作用也有，可能会引起恶心、便秘、食欲减退、消化不良、心悸、震颤、头晕、失眠、嗜睡、多汗、口干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这些治疗中的副作用跟它的疗效相比，还是瑕不掩瑜的。”医生很笃信药物治疗的效果，没有那么了解我，就坚持使用药物治疗的方案。　　“就一定要吃药吗？”妈妈继续重复着问。　　“吃药是最好的方法，家庭条件允许的话，配合心理疏导同时进行，你的孩子到了这种程度，药物治疗最有效果。”医生不容置喙地说道。　　“嗯嗯，这方面你比较专业，我听你的意见。”妈妈看着医生如此斩钉截铁，态度也软了下来。　　我又想到那个手拿奖杯的小男孩苏乾懿，他跟我同岁，就已经有那么大的成就，是他妈妈的骄傲。而我，同样的年龄，却困在这医院里，让妈妈如此担忧。　　可是我的情绪就是上不来，我万分惧怕着这外面的世界，仿佛一切人或所谓的“鬼”都是我的敌人，对一切事物都是冷淡漠视着，一切都仿佛虚无，感觉不到有什么意义的存在。　　我开始服用药物，舍曲林让我食欲增加，不断发胖，身材变形，刚上初中，一米五几的个子，就有120斤重的体重。　　妈妈决定帮我办理休学，隔了很久没去上课，我终于不想念同学了，不知道班里的同学会是怎么传我的消息，一定又是七嘴八舌的乱说吧。　　妈妈回来时告诉我，班主任老师对我这个疾病表示遗憾，一听妈妈叙述，觉得我最近好像确实不太正常，跟别人讲话比较多，不太遵守课堂纪律。　　英语老师觉得我本来是能学的，突然要办休学前途渺茫，希望我早点把病治好，早点回归学校。　　还有苏莞，十分想念我，还等着我回去上课，我不敢再跟苏莞联系，就这么几天看病的时间，却感觉和她已经隔了一条看不见的河。　　她仍在此岸好好读书，我却在彼岸承受着药物和疾病带来的双重痛苦，也不想打电话给她，她打电话给我也不接，我似乎和她也少了很多话题。　　听到医生说的重点，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我开始埋怨起爸爸妈妈来。　　我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旦决定好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医生这样强调，我便想起以前爸爸打我的场景。　　“你道不道歉?”爸爸脸上爆出了青筋，怒目圆睁着，生气地说。　　“我没做错，凭什么要道歉?”我仇恨地睥睨着爸爸不屑地说着。　　“家里亲戚过来，你是不是得好好出来笑脸对人家，为什么躲到房间里，一个人玩?你给我跪下！”说着，爸爸就用那双大手，抓着我的脖子，把我往地上按。　　“我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们笑，他们对我也只是假模假样的客气，他们是你的亲戚，凭什么我也要去接待他们?”我一身反骨，不愿意听爸爸的话。　　“他们是爸爸的亲人，自然也就是你的亲人，小辈对长辈就是要毕恭毕敬才对。”爸爸恶狠狠地说道。　　“我就不要，你现在打我，我都一点点记着，你以后你老了我不会好好照顾你，我也会这么打你。”我被打得手肘上青了好大一块，我回敬以最恶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