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思念的人要去远方

农村的孩子都是顶盼着过年的，可以穿新衣服、有吃不完糖和平时没怎么吃过的过年特色菜、最欢乐的当然要数去捡没炸完的鞭炮，哪怕最后小手会变得漆黑，也会闹肚子，但是都是极好的时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会回来一堆的“陌生人”对着你没有边界感的亲热，更有过分的会考大壮加减法，都只能得到大壮的一个白眼，心想着“拜托，那是幼儿园的题好吗，我现在都一年级了，虽然没上过幼儿园，不过那都是小问题。”　　一般来说，大壮的父母都会提前一点回来，并不是挨着年关才到家，因为家里杂碎事务靠着爷爷奶奶根本忙不过来，祖母也只能看着，帮不了什么忙。那天大壮正把家里的椅子板凳都搬出来洗干净，一边哼着歌一边默数着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心里美滋滋的，干活都觉得倍加精神。　　远处慢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蛮像城里人的，还向着大壮招手，步伐都快了些。大壮可不能是随意就能让人拐走的，立马冲进去就叫奶奶去了。　　“奶奶，马路上两个人背着包朝我招手，没见过，像是坏人，都快到了，你快去看看。”　　奶奶穿着围裙，满手是水地走出厨房，刚到门口就欣喜地迎上去，还不忘转头对大壮说：“那是你爸妈回来了，快去接他们。”　　大壮并没有动，就由着他们满脸堆笑一步步走近，男人见大壮对他的招手不太在意，忙不迭得就放下包开始翻找起来，掏出了见都没见过的玩具车和只存在在电视里的奥特曼，就要全部塞进大壮怀里。顺势就将大壮抱起，大壮看在玩具的面子上并没有挣脱，但是也没亲近上去，然后又转手进了女人怀里，追着他问东问西。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十分矜持，回答都是小鸡啄米似的简单回应，半点没有平日貂老鼠的活泼搞怪，大抵是天气太冷，都盖在积雪下冬眠吧。　　今年的大壮，过得要更加开心一点，而这大部分新增的快乐来自于以前见都没见过的吃食。譬如那个金黄色的叫烧鹅的东西，一口下去滋滋冒油，半点也不觉得腻。慢慢的也不抗拒他们的亲热了，老爸老妈两个字也像是抹了油似的挂在嘴边，只是到了晚上，打死也不要和他们睡一起，几番拉扯下也只能作罢。因为过年那几天大家都不干农活，所以就觉得过得特慢，忙碌了一辈子的爷爷奶奶破天荒有些不习惯，只是看着团聚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笑得脸上到处都是褶子，抹不匀也化不开。　　大年初三刚过，对于大人们来说就没有时间坐在火炉旁侃大山了。大壮的爸爸和伯伯被爷爷领着提着斧头去了山林深处，要将一年需要烧的柴火准备好；大壮的妈妈和奶奶就忙着把过年刚杀的两头大年猪身上的肥油拔下在大锅里炼化，这是下一年家里食用油的来源。至于大壮的归属权，倒是没人在意，只是大壮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了，就跟着往山里跑，肩膀上搁着胳膊粗的树干半点不偷懒地来来回回，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肩膀硬的像铁一样，多跑几趟不碍事。　　几天下来，任大壮再嘴硬，肩膀上的红痕可做不得假，可见肩膀虽然是铁做的，可是树干也是极其烫的，不然怎么可能留下印记。　　“大壮这孩子你们不考虑带去那边吗，苦一点没关系，孩子现在学习成绩还不错，不能因为我们这些没出息的农民给耽误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问过那边的学校，他们说最好不要下半学期过去，不一定跟得上，到时候留个级也行。”　　“随你们吧……”　　“你们觉得大壮这个名字要不要改下，现在哪里还有叫大壮二狗这样的，当时村委老书记太热心了，名字都不等我们取就给我们娃儿把名字定好上户口了。”　　“名字还能改的？我觉得叫大壮就挺好，皮实又顺口”　　“那以后再说吧”　　“明天走是吧，给你们取下来的腊肉已经装好了，还有些黄豆、干菜……”　　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大壮都没认真听，只觉得自己的玩具小车就要快得飞起来了。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楼下嘈杂的声音就吵醒了大壮，趴窗户上一看，就知道刚回来几天还没捂热乎的父母又要走了，说是去早点不堵车，反正一行人走之前的告别叫大壮下去送一下，大壮并没有动，只是默默看着，也不说话，直到车走远了重新翻上床，却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