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貂老鼠”出没

渝州地界的绵延大山里，藏着一处小村庄，房子都依山而建没啥规律可言，可能因为海拔较高的原因，酷暑的热浪到了这里变得收敛了些脾气，却也晒得乡间地头劳作的人们时不时就得擦一擦脸上的汗珠，拿出藏在阴凉石头缝里的水再大口大口灌下肚去。　　“牛娃儿，牛娃儿，哪点去了，吃饭了！”　　“貂老鼠，貂老鼠……”　　又连续叫了几声，语调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大中午的太阳总是能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再加上这娃儿迟迟不回应，一肚子火气就快要喷涌出来。　　此时，躺在草垛里呼呼大睡的主人公可没听到这些，只觉着树荫下极其凉爽，青草的味道萦绕不散，总是让人安宁，事实上，一个小毛孩儿又有什么烦恼呢。　　等到大只的蚂蚁爬上了牛娃儿的脸，痒酥酥的感觉让他醒来，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也顾不上热，就全速跑回去，人家可不傻呢，知道跑得快就被太阳晒得少。　　牛娃儿叫李大壮，体型却是与名字不太相符，矮瘦矮瘦的，跑起来像一根移动的发育不良的老式黄瓜。跑到院子边上的时候，便立即放慢脚步，躲在柴垛边就侦查起来。　　爷爷在屋檐下翘个二郎腿抽旱烟，像是在想哪块地又该锄草了，那几块长势不好的玉米苗还要不要再施点肥，他总是这样。　　李大壮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不少的“竹笋炒肉”情景的经验，看到爷爷嘴角尤未擦干的油渍，就知道家里必然已经吃过饭了，爷爷也只是瞥了牛娃儿一眼，没说什么，显得极其可怕。　　屋内奶奶在忙活洗碗，祖母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也是抽着旱烟，只是她的烟管要长一些，爷爷的烟管是短小的那种。见大壮进来，祖母就开始笑，憋不住的那种，看我又一次吃瘪不知所措的样子好像是她生活的乐趣。　　“哟，回来了啊，饿了吧，让你一天乱跑，吃饭都找不见，小心你爷爷又揍你哦，哈哈哈”　　嘴上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就要去给我端特意留下的饭，只是身体移动地很缓慢，还有些颤颤巍巍，少年哪里顾得了这些，只觉得饿的受不了，反而觉得有些慢了。　　厨房里的奶奶也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端着饭就出来了，只是人未至，声音先出来了，一连串的，一直觉得奶奶的嘴里应该有一杆机关枪，能直接口水突突死你。　　“跑哪去了，叫你叫半天都叫不答应，我看你又是皮痒了，一天到处跑，作业做完了吗？小心我跟刘老师讲了让你罚站……”　　“妈你怎么又在抽烟，一抽就咳嗽，管也管不住，你儿子就是跟你学的，一天天尽不让人省心！”　　“我跟你说啊貂老鼠，你爷爷给你取这么个外号是让你自觉知羞每天消停一点，不是真的去山里爬树去。”　　“大半辈子了，改不了了，活那么大岁数干嘛”祖母笑着说罢，又咂了几口，这才在椅子腿上磕掉烟渣，专心看小牛娃吃饭起来。　　看着碗里土豆、米饭、大腊肉片子这老三样，大壮也不挑，都囫囵吞枣般吃下，偶尔也难免嘀咕觉得奶奶也忒不会做饭了，永远都是这几样，人都要吃成土豆了呢。　　然后就打开了祖母的话匣子，好像对于老人来说，总是喜欢讲着从前的事情，哪怕那个年代过得并不好，也会有一箩筐的话讲不完。什么那个时候哪里有肉吃，大米饭都不太能吃得上的日子，总是娓娓道来，对于小孩儿来说也只是小鸡啄米似的听着，心思指不定就游离到还没做好的某个“厉害武器”上面去了。　　其实爷爷奶奶对大壮是顶好的，只是少年的期盼和大人们总归不同，最喜欢的是那连绵阴雨的梅雨季节，可顾不上看爷爷奶奶看着田间地头发愁，只觉这下雨多了爷爷就会带着小牛娃子徒步十几公里的泥泞山路去小镇上买点新鲜玩意儿，或是偶尔会来到村口叫卖的轰隆隆拖拉机拉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喇叭里传出的叫卖声音被山的回声增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这个时候就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可以见着很少见的拖拉机和汽车，也可以把车上的零食都各自抓一两个放进大口袋，遇到上次买觉得好吃的糖果也会耍点小心机多提溜几个进去，反正也不会有人发现。每次买完零食，爷爷就会要大壮自己提着大袋子爬坡，袋子有娃儿一半高，但却半点都不觉得重。　　貂老鼠，实至名归，半点水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