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认清事实

都醒了，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成群结队地飞起，羽毛映着朝阳，像一大片五彩斑斓的绸带，喧闹地从二人头顶略过。　　“好多燕子啊！好漂亮！”陈于飞兴奋地举着手，她感觉再蹦一下就可以碰到燕子群。　　“别仰头别张嘴啊，小心燕子们给你恶臭攻击。”安然笑道。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画面！”陈于飞嗔怒。　　“好好好，你多吃点啊，长点肉，你太轻了。”安然哈哈大笑起来。　　陈于飞追着他跑，这一整排屋顶连起来，那么长，那么远，仿佛永远也跑不到尽头。　　两人闹了一会儿，闹不动了，席地而坐，四条腿垂在靠近露台的屋檐边上，安静地欣赏金光映远山、清风拂柳岸。　　“你不是一向很能睡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安然问。　　“睡不着。怎么努力都睡不着。脑子里像在过电影，控制不住地想。”陈于飞说。　　“因为你爸妈的事？”　　“嗯，也不仅仅是。更多关于我自己吧。”陈于飞荡着脚。　　“怎么说？”　　“我觉得，我可能改变不了他们什么，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然后离开这里，去到一个远离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自己的人生。”陈于飞道。　　“那你外公和外婆呢？特别是你外公，他对你那么好，如果你离开了，他怎么办？”　　“我带他们一起走。不过我知道我外婆肯定是不愿意的，她心里只有三舅，我要想带走她，就得连我三舅一起带走。”　　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陈于飞继续说：“是不是很离谱，多么扯的想法。我还是带我外公一个人走吧，反正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真的对他好，外婆总是骂他，两个舅舅也不怎么搭理他，他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我要努力考上好学校、以后找个好工作，我要变得很强很强，买个大房子，让外公跟我一起生活，过上好日子。”　　“是个好主意。那你现在有想要去哪座城市、考什么学校吗？这些计划总不能是空想。”安然问。　　“我想去首都，读B大，读全国最牛的文科。以后我要成为记者，做调研、写文章，做出像《东方时空》那样的节目，成为那些主持人那样的牛掰存在，我要揭露社会的阴暗毒瘤，成为无冕之王。”陈于飞挺直了身板。　　“好，那我也去首都。以后你做记者，我给你当摄影，给你拍照片。”安然看着陈于飞。　　陈于飞转过头，看见朝霞的光辉盈满安然的眼睛，那双炙热的眼睛。她发现，原来安然是好看的，而且这么好看，以前竟然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张眉眼清澈的脸。　　陈于飞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狂跳，偏开了头。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橘色阳光洒满水泥屋顶，热气渐渐苏醒。　　安然低头，自嘲般地笑了笑，道：“不过，就我这成绩，想要考去首都的好学校，可是不容易啊。”　　陈于飞回头，道：“怎么会？这阶段的抽背，我觉得你都回答得很顺啊。”　　安然道：“那是语文和文综。英语实在是我的大难题，单词都背了，但是连到一起就是无法理解，还有听力，真的，那感觉就像是听旱鸭子跳水。”　　“旱鸭子跳水？”陈于飞奇道。　　“嗯。旱鸭子跳水——‘不通、不通’。”安然摇着头。　　“你这笑话也太冷了吧。”陈于飞简直无语。　　“天热了，给你降降温么。”安然道。　　“我谢谢你！”　　“不客气！”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陈于飞觉得这种沉默很令她安心，就像安然的名字一样。　　过了很久，安然看着远方突然说：“陈于飞，你很好，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陈于飞看着他的侧脸。　　安然没有回头看她，继续说道：“你就安心地飞吧，飞去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