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装睡的人

“丁美晗。”陈于飞站在三人间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喊着床上的人。　　没反应。　　“丁美晗，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别装了。”陈于飞继续说。　　还是没反应。　　“你是打算让我在这里喊出来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当小三勾引我爸？”陈于飞提高音量。　　另外一床病人转过八卦的耳朵，专注听起来。　　床上的人终于抬起头，虚弱地道：“小飞啊，你来看姐姐了，姐姐打了止痛针，头太晕了。”　　“别假惺惺的了，我可不敢叫你姐，你想当我妈吧？”陈于飞脸上乌云密布。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怪话，小孩子家家不要学那些嘴贱的人乱说。”丁美晗嗔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跟我爸在一起，也不是因为跟我爸干那事才磕伤的？”陈于飞问。　　“对……不是……你这么小怎么尽说这种不害臊的话？”丁美晗语气逐渐急促。　　“所以你是想跟我爸在一起，还是不想跟我爸在一起，还是已经跟我爸在一起了？”　　“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陈于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丁美晗。　　丁美晗也看着陈于飞。　　两个人都不说话。　　“算了，谅你也没胆子敢在这跟我摊牌。不管你听没听懂我刚才说的，你只记住一点，如果你敢破坏我爸妈的婚姻、伤害我妈，我一定让你在这个地方混不下去。我，陈于飞，说到做到。”　　陈于飞恶狠狠地挖了丁美晗一眼，转身走出病房。其余人在门口等她，看她出来，便一一跟在她身后离开，那场面仿佛古惑仔出街，走路都带风。　　陈于飞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晚上是要直接就把真相告诉老妈还是旁敲侧击地让老妈自己去领悟。她觉得老妈不应该被蒙在鼓里，应该要知道老爸的真面目。　　晚饭后，老妈照例过来给陈于飞洗衣服。陈于飞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却突然有点开不了口。　　怎么说呢？　　是说“老妈，老爸出轨了，和丁美晗”？　　还是说“老妈，那个斗柜根本不是因为老爸醉酒撞倒的，是老爸和丁美晗干坏事撞倒的，老爸骗了你”？　　会不会都太残忍？　　陈于飞试探着问孟莹：“老妈，听说有个叫丁美晗的师傅住院了？”　　孟莹没有回头，一边搓衣服一边回答：“不是住院，说是病了，回老家养病。”　　“你没打个电话问问？”陈于飞继续引导。　　“你爸打了。那些师傅都是你爸在管的，我可没那精力再去管他们。”孟莹依然没有回头。　　“可我听说她在第一医院住院，不是在老家。”陈于飞说。　　孟莹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陈于飞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同学去医院看他亲戚，说是看到丁美晗。”陈于飞扯谎道。　　“你同学怎么认识我们车间的师傅？”孟莹继续看着她。　　“我同学跟我一起去咱们车间玩儿过啊，唐佳啊。”陈于飞继续扯谎。　　“你同学倒挺关心咱们家事。”孟莹回头继续洗衣服。　　“主要，丁美晗的伤太过奇葩了，估计整个医院都没接过多少她这种类型的伤。”陈于飞道。　　“伤？不说是生病了吗？怎么是伤？”孟莹问。　　“是伤，是被柜子之类的硬物砸到了那里，而且因为被砸到的时候没穿裤子，有个别碎屑还划破了那里的皮肤。”陈于飞一口气没停地说完。　　“砸到那里？那里是哪里？”孟莹回过头来。　　“就，就是女人的那里。”陈于飞的脸噌的一下又红了。　　“你不专心读书，都听你同学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不害臊啊？”孟莹的脸也红了，但是被气的。　　“我就是听说的嘛，这不是听到什么八卦都想来跟您分享一下嘛我亲爱的妈妈，你不信你自己去问问我爸，或者去第一医院的妇科去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陈于飞把撒娇和引导兼容并蓄。　　“我问什么我问，你还不去学习？以后少听这种不害臊的闲话。人家丁美晗好歹年纪轻轻的就是业务骨干，你呢？你能保证考上实验一中吗？居然还有功夫在这扯这些没用的。快去看书，要是考不出好成绩仔细你的皮！”孟莹作势要拿衣架。　　陈于飞一溜烟跑开了。　　她觉得，此时，如果自己是老师的话，妈妈就是那个怎么也点化不开的木鱼脑袋。换做谁都应该要敏感地捕捉到一些什么信息吧？就这么把自己赶走，老妈是真的……哎，令人无语。　　无语的陈于飞无语地开始学习，把令人无语的老妈独自一人留在了哗哗作响的洗衣台边。　　然而孟莹并不是真的什么信息都没有接收到，刚才陈于飞的话仿佛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把她蒙在眼前的纱布掀开。　　她确实看出陈岳对丁美晗的重视……但她反复告诉自己，那是陈岳管理团队的必然举措，立标杆才能促进其他人努力追赶。　　她确实觉察丁美晗对陈岳的依赖……可谁又不依赖给自己的老板呢？员工的依赖恰好印证了管理的成功，不是吗？　　她知道丁美晗在车间队伍里的霸道做派，独占纺织机、把杂活派给他人做、选材料也都是她先挑……可她说服自己这都是陈岳计划之中的管理动作，是为了立标杆、树典型。　　真的会是自己所害怕的那样吗？　　孟莹不敢细想，不愿细想。　　或者去问问陈岳？　　可又能问出什么来呢？即使有什么，怕是也不会承认的吧。　　“能有什么！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乱嚼舌根！”孟莹突然对着水龙头大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