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有关的第28天(上) 幻想

在家做牛肉，就打算买一份来试试。所以我说是第一次做，是真的。其实我好像不用特意去告诉你哪句话是真的，因为每一句都是。我又不像你，老爱胡说八道，我跟你的聊天记录里，我说假话的次数几乎没有吧，不信你去前面的章节里找找。我只是经常在聊天中夹带着一些暗示，比如今天的聊天，不知道你有没有理解我说“强烈要求进步”的意思，当然是强烈希望“进步”成为你的男朋友啦，还有“冲击100分”也是。　　就这样，下午快两点的时候，我去了你家。你拿出从德州带回来的很辣的牛肉干，说让我尝尝，我吃第一口觉得还行，但是那个辣味回味绵长，半天嘴里还有辣味，而且越来越辣。我问你为什么大老远从德州带这么难吃的牛肉干回来，你说带回来给朋友吃，好玩。你说的家具，其实是一个水滴形状的秋千椅。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这玩意儿放在室内。几个大快递箱还放在一楼，我们把箱子拆开，然后把零件搬上二楼的客厅。这玩意儿比你想象中的大，沙发旁边的位置好像也只是刚刚好勉强能放下。你一会儿去一楼搬东西，一会儿去三楼找工具，上下楼都用跑，风风火火的，楼梯都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我提醒你慢一点，摔倒了就太丢人了，你说这是你在家的运动量。秋千椅看起来不难装，就四五个零件拼凑起来就行，但是那些拧螺丝的空间相当狭小，根本没有办法用电钻，只能用附带的小工具半圈半圈的拧。我没一会儿就出汗了，你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你拿出来的电钻不太好用，最关键的是它没有空转功能，带空转功能的电钻，当转速过大而又拧不动的时候，会空转，不会带动钻头继续拧，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不会失控。你这个电钻我握得没那么紧，手指不小心加大了转速，结果电钻直接从手里飞出去了，差点打到我的下巴。然后我就不敢用了，也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用这个电钻了，真的很危险。我们两一起装，你拧一会儿我拧一会儿，偶尔还会不小心碰到你的手。是真的不小心，不是我故意的。当然那时候跟你在一起的我已经自在多了，没有紧张感，也不会因为碰到你的手就心跳加速，手足失措。秋千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装好，你把它放在了房间的角落，反复挪动了几次才满意。配的多余的零件，我想把它们塞到椅子的坐垫下面，理由是这样找起来几乎不费力，你坚持要收到抽屉里。放好以后，我们轮流坐上去享受着劳动成果。我躺在里面，闭着眼睛随秋千慢悠悠的晃动着。思绪带着我穿越到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以后，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聊着一起组装这个秋千椅的那个下午，聊着我追你时候的笨拙和那些被你一览无余的小心机，我一脸骄傲的笑着，一点也不觉得羞赧，我说那都是我爱你的证据。　　装好秋千椅以后，我们用你新买的点唱机唱歌，国内海淘出来的货果然高级，还能直接手机点歌。于是你躺在沙发的贵妃位上，盖着毛毯，我坐在你旁边不远也不近的位置，保持着绅士的距离。看着你认真在唱歌的样子，我心里多次想靠近你一些，再靠近一些。我不确定身体到底有没有不自觉的向你身边挪动，只记得在唱王菲的《我愿意》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但是你没有看我。我还唱了几首告五人的歌，但你都是第一次听，你果然是个假粉丝啊，我给你唱《给你一瓶魔法药水》，也是在暗戳戳的跟你告白，跟有趣的你在有趣的世界里度过有趣的一生，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你说歌词唱的虽然是不在意宇宙的有趣，但是字字句句都在说宇宙的有趣。我说宇宙当然有趣的，这首歌想表达的是跟爱人一起去体验。有时候，我会对我们的未来感到前途渺茫。因为我这个人，从来没有被生活彻底善待过，总会有些美中不足，让我那些可以引以为傲的事情都显得暗淡。高中毕业考了一所好大学，却也是发挥失常的结果，原本可以去更好的大学。拿着75%的奖学金来美国留学，但是明明可以再努力一些，拿100%的奖学金。被最想去的公司录取，却比正常的职级低一级，等等等等。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的下半生是与你一起度过，那老天这一次也对我有点太好了，好到我不敢相信。当然我也很庆幸能遇到你。你知道的，去年我遭遇了一次车祸，接受了前交叉韧带重建手术，至今还需要每周去康复中心复健。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的经历之一。但是我想，如果不是那次车祸受伤，我可能去年就搬离西雅图了，那样就不会遇到你。如果结果是你，那我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是如现在这样，我们彻底断了联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能成为恋人，甚至朋友，我也感恩相遇，感谢你带给我的喜怒哀乐。如果生活没有这些，那就如一滩死水一样无趣。　　后来，我们还合唱了《爱的供养》，算是完成了很多天以前的约定。在与你有关的第28天，我们在你家装家具唱情歌，后面还去超市买菜做饭，过着情侣一般的日常生活。我幻想着能与你这样一起过以后的每一天。然而，那一天也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我把最美好的记忆留在了那一天，也把最无奈的遗憾留在了那一天。那个惊雷，将在几个小时以后，悄然而至，击碎我的一切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