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动手吧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 京城的城墙上，火把烈烈，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这里本该只有值夜的卫兵，但今晚却格外“热闹”。 数百名妇孺被推上了城墙，她们身边都有凶神恶煞的部曲或是教徒。 唯一庆幸的，约莫就是她们没有被捆绑着。 想想也是，都是些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反抗身边膀大腰圆、彪悍冷酷的大男人？ 城外，一队队的兵卒正在集结，他们手里举着火把，肩上背着弓箭、绳索、梯子等，朝着那座高高的城池围拢而来。 “银甲军？果然来了！” “这应该就是谢氏留下的最大底牌！” “可惜啊，是人都有弱点，神武的银甲军也有！” 城门楼的正中，火把映照下，崔二郎无比得意地看着城下集结的银甲军。 他抬起手，便有两个兵卒压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走了过来。 这妇人容貌清秀，眼神却坚毅。 走路的时候，脚步略显蹒跚，似乎有一条腿受过伤。 “这位就是娘子兵的前统领金枝吧。听闻你曾是谢皇后的侍女？” “可惜啊，好好一个丫鬟不说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地伺候主子，却跑去舞刀弄枪。” “结果呢，在回京的路上，你帮谢氏做诱饵，数次身陷险境，连一条腿都赔上了。” “对了，听说你的夫君还是银甲军的副将周英？” “金枝，你猜猜，下头的那些人里，可有你的夫君？” 崔二郎怨恨赫连珏夫妇，连带着对他们手底下的心腹，也都抱有极大的敌意。 他看向金枝的目光都淬着毒。 别的女眷，不用捆绑，而金枝却被拇指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崔二郎，枉你出身名门，却自甘下贱地与一群江湖草寇为伍。” “好好的世家贵公子不做，非要当个乱臣贼子。” “我好生为崔相公惋惜，一世英名啊，崔家几百年的声誉啊，都要毁在了你的手上！” “也不知道似你这样的不肖子孙，若是死了，可还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金枝是谢家的世仆，从小就跟在谢元身边。 尤其是谢元穿来后，金枝更是从这位“蜕变”的主子身上学习到了许多。 在岭南，谢元实验练兵新法的时候，如意、金枝等侍婢是最先参与的人。 随后谢元组建了娘子兵，金枝也因为资历、能力、忠心等成为娘子兵的统领之一。 去年回京，就是有她率领娘子兵招摇过市，为谢元吸引去了所有的火力！ 也正是在回京的途中，数次战斗，金枝受了重伤，一条腿更是留下了残疾。 谢元把太医们都派了去，想尽一切办法，好歹保住了她的腿，只是走路的时候略有些跛。 金枝并没有太过绝望，做了几年娘子兵，上过战场，杀过敌，她早已不是当年的世家贵仆。 她是个战士，每次上战场之前，都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只带着些许伤痛退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 再者，皇后娘娘不是“鸟尽弓藏”的人，对待退役或是伤残兵卒及其家眷，都有一整套的安顿措施。 金枝作为谢元的心腹，退役后，不但嫁给了战场上生死与共的袍泽，还成为纺织局的管事。 离了娘子兵，她依然是皇后娘娘最信任、最得用的人之一。 如此，金枝就满足了。 她虽是女子，还是奴婢出身，却也有着“士为知己死”的气魄与决心。 白天的时候，暗中的势力纷纷活动起来。 金枝在纺织局工作的时候，有人在灶房下了药。 所有纺织局的人，都被蒙汗药放倒了。 再次醒来，就已经身陷囹圄。 然后，就是被押到城墙上。 要成为要挟银甲军的人质了，金枝却半点都不惊慌、畏惧，她还能够冷笑连连地对着崔二郎就是一通叱骂。 “胡说！你胡说！我才不是崔家的不孝子孙！”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崔家！” “赫连圭、赫连珏这对父子，一直都在削弱世家。赫连珏比赫连圭更阴、更绝。” “哈哈，一点点地修剪枝叶，从去年到今岁，多少家族都被赫连珏弄去长安修新城了？” “若是再此势头发展下去，赫连珏的剪刀迟早要剪到崔家人的头上！” “我这是未雨绸缪，我这是为了整个家族！” 崔二郎倒也不全是在回答金枝。 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是世家子，一落地就比别人高出一等。 也就是出生得晚了，若是早个一两百年，似他这样的世家子，连皇族都不会放在眼里。 可惜，时代变了，世家慢慢地没落了。 崔二郎作为崔氏的嫡系传人，仕途都如此的不顺畅。 他先是做了不清贵、不光彩的内卫，如今更是跟一群乌合之众搅合在了一起。 “自甘下贱？哈哈，如果可以，谁不愿意继续高贵着？” 崔二郎自己也一肚子的委屈。 这段时间，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改天换日似乎近在眼前。 但，那种堕落的耻辱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崔二郎。 他不甘，他委屈！ 此刻更是被一个贱婢出身的阶下囚当面嘲讽，即将成功的喜悦+自甘下贱的屈辱，彻底爆发了。 “我告诉你，我崔二郎会有今日，全都是赫连珏、崔弘所赐！” “崔弘！崔相公！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好威风，好厉害，其实呢，他也是根墙头草！” “当初的突厥小王子，如今的黄教，你真当崔相公毫无勾连？” 崔二郎似乎陷入了癫狂之中，竟开始将矛头指向了自己的亲爹。 金枝眼底眸光闪烁，很好，看来这一次可以把崔弘崔相公拉下马！ 他，应该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让旁人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