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献
这话另一层意思便是,你若清白自然无罪,若是真参与泄露考题也不会有人保你。
“倘若无事,就请回吧。”裴丞相的声音清寒冷冽。
“那个……下官还有一事。”
“说。”
李侍郎朝身后瞪了一眼,轻莺正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自然没看见李侍郎给她的暗示。
“轻莺。”李侍郎压着火气。
轻莺吓了一跳,猛得跪伏在地:“奴在。”
霎时间,冷汗布满脊背。
“李侍郎这是何意?”那道好听的声音似乎更冷了。
李侍郎谄媚着笑:“这小丫头是我府上的婢女,姿容尚可,裴相若不嫌弃可留她在身边伺候,算是下官的一番心意。”
此话说的委婉,但明眼人一听便知是何心思,无非是挑了个小美人进献,用来换取利益。
“我说了春试舞弊一案交由刑部搜集罪证,李侍郎这般拉拢讨好,莫不是真与此案有牵扯?”
轻莺顿时心脏剧烈震动,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裴丞相的表情,但是她能听出来对方生气了。
怎么办,倘若裴丞相不收下她,那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李侍郎连忙解释:“大人莫气,不如大人看一眼这个婢女,顺眼便收下,不顺眼下官立马带她离开。”
他起身谨慎作揖,突然从袖口掉出一枚青色双环玉佩,匆匆忙忙揣回袖中,扭头对轻莺道:“还不快过去给丞相大人瞧瞧。”
轻莺心中明白,假如裴少疏看不上她,回去以后就会被掐死。
她小心翼翼上前,跪在厅堂正中央,缓缓抬起噙着泪花的双眼。
只此一眼,便愣在原地。
正座主位之上,坐着一位面如冠玉,清俊疏朗的男人。
狭长清冷的眼睛,眸光透着冷肃,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他站起身,一身勾缀金丝的墨玉锦袍衣袂摆动,身姿修长,挺拔如松,仿若琼玉霜雪,目下睥睨,给人华贵不可攀之感。
好像仙人,轻莺完全愣住,心想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大盛的丞相,裴少疏。
可惜现在不是欣赏对方容貌的时候,如果不能让他回心转意收下自己,可是会丧命的!
轻莺努力抬起自己的脸庞,红着眼睛用最最可怜脆弱的表情对着丞相大人,眼眶泪水不断打转,嘴里颤抖的不成样子:“求大人……收下奴,奴会、会侍候好大人的……”
从前调教她的嬷嬷会教她如何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可她从来学不会,只会在验收成果的时候偷偷拧自己的大腿,勉强挤出几滴眼泪。
今日却不用,她是真的想哭。
快要死了谁不哭?
只求丞相大人有一点心软,哪怕一点点……
裴少疏居高临下睨了轻莺一眼,未作言语,随后将目光移向李侍郎。
李侍郎紧张吞咽口水,僵硬地摆出一个讨好的笑。
气氛静到落针可闻,此刻为求保全性命的轻莺生怕裴少疏没有看清她的长相,故而缓慢膝行几步,将距离拉近——
奈何身上襦裙跪行不便,裙身绊住膝盖,一个不稳轻莺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好疼……
轻莺忙不迭直起腰,发现裴少疏对她的举动无动于衷,心想不成,没戏了。
李侍郎见状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看着这个给他丢人的玩意儿,努力保持微笑拱手:“让裴相见笑,下官这就把此婢带回去教教规矩。”
这话如同催命的噩梦,使轻莺几欲窒息。
不要,不能被带回去。
她不想死啊!
李侍郎见她不动,提高声调:“轻莺,还不快起来!跟我回府。”
轻莺双膝仿佛灌了铅,沉重无比,又一声催促之下,神情恍惚地站起身,垂下眼帘,认命般转身。
从大堂中央至门口的距离长得要命,身上忽然变得好冷,她双手抱臂,试图捂暖体温。
“且慢。”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厅堂之时,身后传来一声平静冷凉的声音。
李侍郎急忙转过头,轻莺浑身僵直,长身鹤立的裴少疏负手而立,狭长眼眸扫过来,短短几个字差点让轻莺当堂落泪。
“此婢女,可留在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