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谁

【第3天，七月初五】

仿佛在一座凉亭里，一个鹤发童颜的大夫正在为一个男子诊脉。大夫脸色凝重，男子有些忐忑不安，不久后，大夫开出诊方，与男子对话聊着病情，又拿出银针准备为男子针灸。

男子一回头，倏忽间，亭子外面变成了一片漠地，沙土飞扬，几缕黑烟出现，伴着黑烟出现的是一名带着臂刃的蒙面刺客，刺客跃起，臂刃的刀锋划过天空，如精灵般轻灵，又如幽鬼般邪魅。等蒙面刺客落地，漠地变成了草原，草原上狼奔豕突，刺客也幻化成一头白色的猛虎，大地上到处是哭喊奔逃的百姓，其中有老人、妇孺，也有落魄的乞丐和抱着金银细软的贵族。

白虎突然发出一声虎啸，对着大地也向着苍天，啸声中充满了血腥、不屑与不甘。一声龙吟忽然响彻天地，天空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龙爪从缝隙中探出，继而一条青龙现身，向着白虎飞扑下去。白虎大吼一声，与青龙纠缠斗在一起。

凉亭中的男子看着那边的龙争虎斗，恍惚间感觉自己就是那条青龙，与白虎在打斗，惊讶间凉亭里跳进一名带着牛首面具的魁梧男子，那人扔给他一个盒子，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不要害怕，我们定会凯旋而归的，照顾好盒子里面的东西，把它藏好。”说完，指了指他的腰带，跳出凉亭消失不见。

男子捧着盒子，正迷茫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龙爪，身子上也出现了龙鳞，他想开口说话却发出了一声龙吟。男子大骇，转身欲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转头看去，旁边为他诊治的大夫手中的银针已变成了一根粗大的铁杵，死死地钉着一条粗大的龙尾，那是他的尾巴，然后大夫不知从那里拿出一根拐杖，向着他兜头打来，男子惊骇莫名，发出一声悲愤的痛叫

这是一间向阳的房子，床上躺着一名昏迷的男子。他显然受伤不轻，左肩、胸口都缠着绷带，此时显然是处在梦魇中，不时大汗淋漓，发出呵呵呵的怪叫，有时还拳打脚踢。在某一刻，他忽然发出“啊”的一声大叫，猛地睁开了眼。与他醒来几乎同时，有个年轻女声响起：“呀，公子你醒了。”

梦里的情形依然让他心悸不已，醒来后依然大口喘气，浑身湿透，如同水浇过一般。等他心神稍定，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左肩和头上都绑着纱巾带，房间中有一股草药味道，床边一位陌生的姑娘，身材瘦小，一双大眼忽闪灵动，大约及笄之年，带着关切的神色。

男子艰难起身，喘息稍定，问面前这姑娘：“小姐，你是谁，这是哪儿？”

小姑娘抿嘴一笑：“我不是小姐，我是我们家小姐丫头，叫晴儿。这里是武陵城兵营外的一处驿站。”男子一片茫然，晴儿？武陵城？兵营？驿站？

晴儿见他神情茫然，继续解释道：“你是我家姐小姐和策公子两天前从武陵城外带回来的，一直昏迷不醒。我家小姐也受伤了，我去军营给小姐送药，因为营中不便，所以小姐把你安排到军营外的驿站里，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这里离小姐的军营很近，你先喝碗水，我现在让人去叫小姐来。”

晴儿说着把一碗清水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却没有走开，而是笑嘻嘻地看了他一会儿，上下打量，忽然说道：“你长得很好看呢，快赶上月公子了。”说完吐了一下舌头一阵风走了。

男子听完晴儿的话，有点不知所然，眼中依然是一片茫然，只感觉脑中浑浑噩噩，浑身乏力，口渴得要命。他扭头看到那碗清水，端起碗来，一气喝完，清凉入喉，才感觉稍好了些。

转头看去，这是一间简单的客房，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外，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房子正中有个炉子，好像熬着草药，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弥漫在房间里。显眼的是桌子上叠着的那件暗灰色的铠甲，看不出材质，非金非玉，头盔放在叠着的甲衣上，仿佛一个无脸的空洞人在看着他。看见这件铠甲，他沉默了许久，模糊中识得那是他的铠甲，还知道与这铠甲配合还有一把宝刀，同时脑中回旋着一段段记忆，那记忆里有暖有冷，仿佛就在眼前，可是最后还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晴儿带着一位女子入内。女子浓眉下双目晶晶，目射寒江，墨玉般地青丝随便挽了个发髻，用簪子扎了，一身浅绿衫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

晴儿向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小姐。”

女子走近，向他点头致意，道：“嗯，我叫云槿，是我和百里校尉把你带回来的。先前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现在感觉如何？”

男子点头，说道：“现在头有些晕，其他还好。”

云槿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武陵城？怎么受伤的？”这些问题很简单，云槿原以为，不管是敌是友，就算这个男子是奸细，编也会编一个身份经历来。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男子听到云槿询问后，呆坐在床上，一片茫然，过了好一会儿嘴巴想张开又闭上，眉头紧皱，好像遇上了莫大的问题，接着开始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是谁呢——”，然后，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以手揉额，开始询问：“是啊，我是谁啊？”云槿愕然，这个人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