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烈酒擦身
祁砚走了之后,殷稷的脸色才彻底沉下来,他看着人事不知的谢蕴磨了磨牙:“招蜂引蝶!” 睡梦中的人毫无回应,殷稷盯着她看了两眼,慢慢泄了气,将药碗放在一旁,抬手将人扶了起来。 秀秀连忙爬起来帮忙,殷稷却摇了摇头:“你下去吧。” 秀秀很担心,可不敢抗命,只能应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等偏殿的门关上的时候,她透过缝隙看见殷稷将谢蕴揽在了怀里,重新端起了药碗。 许是因为没了外人在,他神情放肆了许多,隐约竟间竟仿佛有心疼流露出来。 可门关上得太快,她没来得及确认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后来隔着门板,她能听见的只有殷稷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张嘴,朕让你张开嘴!” 大概是谢蕴并没有给出回应,殷稷的语气越发恼怒:“刚才不是喝得好好的吗?针对朕是吧?”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动粗的,秀秀听得胆战心惊,扒在门上恨不能将门纸都扯下来。 蔡添喜一回来就看见她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拿起拂尘敲了敲她的脑袋:“干什么呢?” 秀秀捂着头愁苦地看着门口:“蔡公公,皇上和姑姑在里头呢……不会有事吧?” 蔡添喜虎起脸:“能有什么事儿?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吗?好好守着,咱家进去看看。” 秀秀不情不愿地了一声,蔡添喜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琢磨着里头应该没做什么,这才推门进去了。 殷稷还坐在床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龙袍湿了半边衣襟,显然喂药进行得并不顺利,然而他不好和一个病人计较,便也只能忍着。 蔡添喜识趣地当做没看见,拧了湿帕子递给殷稷,见天色不早就劝了一句:“皇上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奴才和秀秀照看着呢。” 殷稷垂眼看着谢蕴,隔了许久才开口:“罢了,反正朕这两天也闲,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蔡添喜心里直摇头,担心就担心,非要找个由头。 可谁让人家是皇帝呢?他也不敢戳穿,只能应了一声,寻了个不惊扰人的位置安静候着,可殿里太安静,不多时他就打起了盹。 皇帝就在身边,他不敢睡得太实,时不时就要睁开眼睛看看,可不管他什么时候睁眼,殷稷都还是坐在床边,有时候在拧帕子,有时候在擦谢蕴身上的冷汗,眼看着夜色逐渐深沉,他却半分要回去休息的意思都没有。 蔡添喜打了个哈欠,靠在墙上又睡了过去。 冷不丁殷稷喊了一声,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本事,眼睛一睁,整个人立刻就都精神了:“皇上,怎么了?” 殷稷摸着谢蕴的头,脸色有些不大好:“你来看看,朕怎么觉得她烧得更厉害了?” 蔡添喜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虽然是殷稷让他过去的,可等蔡添喜真凑到跟前去的时候,他却半分都没有挪地方的意思,将谢蕴挡得严严实实的,蔡添喜换了几个角度才瞧见谢蕴红的不正常的脸。 果然是烧得更厉害了。 “奴才这就去找太医。” 门外一阵兵荒马乱,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许是知道情况不大好,蔡添喜将当值的太医都请了过来,三四个人瞬间将不大的偏殿挤得满满当当。 众人先前见蔡添喜为了个宫女就喊了这么多人过来,心里还颇有微词,此时见殷稷也在,都被唬了一跳,连忙俯身行礼。 殷稷烦躁地起身:“赶紧过来看看,她烧得很厉害。” 刚才等人的档口,他将手伸进被子里又碰了几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捂着的缘故,竟觉得比额头还要烫。 谢蕴进宫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病生了不少次,可还是头一回烧得这么厉害,饶是他觉得对方年轻,不至于被小小的风寒给如何了,可眉头却仍旧越拧越紧。 太医们轮流上前诊了脉,而后聚在一起商量方子。 殷稷度日如年,眼见众人迟迟商量不出结果来,脸色隐隐发青:“堂堂太医,连个热症都解决不了吗?” 太医们纷纷请罪,却仍旧面露为难:“烧得这么厉害怕是得用虎狼之药,可谢蕴姑姑身体虚乏,万一受不住……” 殷稷脸色铁青:“朕传你们来是让你们解决问题的!” 说这么多顾虑,是让他去解决吗? 太医们被唬的纷纷低下头,这时候却有人抬头看了殷稷一眼。 殷稷抬眼看了过去:“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那是个年轻人,大约是才进太医院没多久,站在人群最后面,先前众人商议药方子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开口。 此时殷稷对他说话,其余太医才把人露出来。 他躬身一礼:“是,以臣所见,谢蕴姑姑的热症并非只是受寒所致,怕是还有郁结于心的缘故,何况她身体虚乏,的确受不得重药,如今倒是有个民间土法子可以一试。” “说。” 那人药弯的更厉害了些:“以烈酒擦洗全身,兴许能有降温之效。” 其余太医们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法子,可做太医最重要的不是有功,而是无过,若是今天发热的是哪个贵人,他们治不好就要被治罪,那自然是要死马当活马医,什么法子都试试的。 可这就是一个宫婢,为了这样一个人冒险,太不值得了。 所以哪怕众人都知道这个法子,也宁愿被药方子耽误了,不肯做这个出头鸟。 可现在却被这个不懂事的后生给说了出来。 众人心思各异,殷稷却无心理会,他看着那年轻太医:“可有把握?” “至少不会加重。” 殷稷沉默下去。 可蔡添喜还是知道他打算尝试了,不多时他果然开口喊人:“取烈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