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是他的父兄
墨亦辰没有应声,只是恍惚地从张伯身边走过。
切莫被过往困住。
他能吗?
即便他能,他也不允许。
那样沉重的仇恨,他怎么能忘,又怎么敢忘。
墨亦辰一步一步,走向了墨家祠堂,那里,点燃着一盏盏他父兄和诸位将士的长明灯。
风雪飘扬,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烛火摇曳,暖意包裹了他。
他颓然地跪在那如山的牌位前,正前方直直矗立的文字,蚕食着他的双眼。
“墨家家主墨青云之灵位”
“墨家军少将墨亦祁之灵位”
那是他的父兄。
父兄身后如山的碑林,每一个都曾是他的叔伯兄弟,亲如手足至亲。
即便立国后,他已带兵荡平北海,杀尽蛮族,即便那蛮族军中十岁的小儿也不曾放过,落了个杀神的名号,可他知道,当年之事,定有蹊跷。
那蛮族军队,仅仅只是面上的幌子,只是背后之人的一把剑刃。
血海深仇,为计深远。
只是,他现在居然会被点点落梅激得神志不清,如困兽一般丧失意识,只知杀戮。
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不知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
“来人!”墨亦辰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他怕了,这是他的弱点,绝不能被他人知晓!
月羽闪身于门前,抱拳应声:“属下在。”
“将府内所有梅树,都给本王拔了!”
月羽皱皱眉,领命而去。
张伯知晓时,府里的花匠正在他面前急得团团转,“那是西域进贡的品种,真的非挖不可吗?”
张伯眼中尽是沉重,只说一句,“挖,且不能被外人知晓,送去厨房当柴火烧了。”转身不再理会花匠的痛心疾首。
他若没猜错,王爷像极了曾经沙场有位老兵曾讲述过的病状。
自沙场退下,但凡有点动静,夜夜总是梦中惊醒,见到牲畜的血更是神志不清,就像在战场杀敌一般,眼中脑中只有杀杀杀这一个念头,甚至有老兵好不容易回了家,娶了媳妇,夜里做梦在战场杀敌,竟失手将媳妇掐死了,清醒过后孩子哇哇大哭,跑出了家门,几日后在山沟子里找到了孩子的残骸,老人说是被大虫叼走了,那老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当下就撞了石头,家破人亡。
他思及此,立刻书信一封,派人送到了步将军府中,都是武将,定会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他只说墨家军旧部有人出现了此等状况,以他年轻时与步将军的交情,定会得到解决之法。
国公府。
步颜早上醒来头昏昏沉沉,难受得紧,云嬷嬷赶紧端上醒酒汤将小小姐扶起,寻了汤匙一点点喂着。
“小小姐唉,下回可莫要学老爷他们男人,喝酒最是伤身,昨晚阿清姑娘扶不住您回来找老奴,跑的急还扭了脚,要不是遇到王爷,小小姐必定患上风寒之症了。”
步颜忽的被呛到,一阵猛烈的咳嗽,云嬷嬷赶紧放下汤碗给步颜拍着背。
“阿清扭了脚?现在如何了?”
云嬷嬷一边替步颜顺气,一边将被子给她捂好,“小小姐放心,如今擦了药,已无大碍了,只是近日不能走动,要修养些时日。”
步颜这才放下心来,继而又问:“那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云嬷嬷见步颜提起王爷,面上多了几分纠结,“王爷吩咐今早给您煮碗醒酒汤,做些清粥小菜,还忧心您在亭中吹了风会不会发热,关心得紧,只是”
步颜心中浮上一丝暖意,见云嬷嬷支支吾吾,“嬷嬷自小看我长大,与我最亲,有什么话尽可直说,只是什么?”
云嬷嬷心一横,开口劝道,“只是王爷昨夜抱着小小姐回来,虽说一路上并无外人,但终究并无婚约,礼不可废!而且小小姐你还没说喜欢他呢,万一是王爷要!”
步颜忽然觉得脸烧起来了,赶忙打断云嬷嬷,“嬷嬷!嬷嬷我知道了,昨夜是我太不注意,竟在亭中就这么睡了过去,王爷是好心,嬷嬷权当此事没看见!礼数之事我会与他说的!”
一边说着一边火速穿衣起床,也顾不得隐隐作痛的额角,端起那剩余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将还想嘱咐什么的云嬷嬷推着往外走去。
“嬷嬷快叫膳来,颜儿好饿~”
云嬷嬷自动过滤了一长串为墨亦辰说话的内容,只听小小姐一句“颜儿饿了”,便着急火燎地去差人用膳。
不过,她这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可没放过小小姐那桃红的面颊和耳尖。
步颜靠在门上,轻轻舒出一口气,以手作扇,想扫去脸上的热意,怎么回事,虽说这具身体的年龄只是十六岁,可她已经是二十几岁的芯子,怎么还如少女一般被人调侃就羞得慌。
门外有丫鬟轻轻叩响了房门,“小小姐,奴婢是嬷嬷遣来替阿清姑娘服侍您的,您现在可要梳妆?”
步颜回身打开门,见门口的小丫头圆圆的小脸冻得红扑扑,觉得很是可爱,赶忙将其拉进来,“外头这样冷,你等了多久。”
那圆脸丫头进来被暖和的气息包裹,睫毛上都结了一串冰碴来,葡萄般的圆眼眨巴眨巴,步颜没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