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还记得
次日。
夕颜楼坐落于京都湖心处,以游船的形式分为每个包厢,湖心矗立一座通天高楼,可观日升日落,星月银河。
司徒颜知道,那是墨亦辰的产业。
她走上湖心楼,推开包厢的门,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映入眼中,与模糊的记忆相重合。
“怎么如此看着本王?”
直到他清冷的声线打破了回忆,司徒颜才惊觉回神,眼眶竟有些湿润,竟是连他何时转身过来都未察觉。
“抱歉今日来有要事相告,王爷,三皇子上官翼通敌叛国,杀害百姓,请您为民做主,我深知您与旁人不同,定能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墨亦辰并未看向桌上推来的“证据”,而是靠着椅背,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与旁人不同?有何不同?”
阿颜试探性地开口,“爱护百姓心怀天下忠心耿”
“本王最厌恶这些虚词。”他身子倾向她,认真地打断道。
随即看向那一页页精细到私矿私兵地址、往来信件出自何人,甚至关键人证姓名的证据,眉头紧锁沉声开口,
“如此详细,不知司徒小姐从何得来?”
司徒颜顿住,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重生了,之前这些腌臜事由她替上官翼操持,所以了如指掌?
“王爷若忧虑有假,只需派人调查,一查便知。”
司徒颜避重就轻,眼神暗了暗,微微看向别处,只求他不再追问。
本想与上官翼慢慢周旋,她以为自己做好了你来我回你死我活争斗的准备,可昨日见了那渣滓,发觉自己并非那么有耐心:他们多活一天,她都嫌其命长。
不如索性撕破了脸皮,她早已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就是为了让悲剧不再重演,让恶人受尽应有的报应,她如今只觉得,烂命一条干就是了。
只要能让他们不得好死,她便了无遗憾。
她正思索着,摄政王的声音幽幽响起,话语间尽是试探。
“司徒小姐,此举是站在本王这边吗?”
墨亦辰轻晃手中的“证据”,挑明他对上官翼的不满,古水无波的双眸此刻幽深而充满探寻。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前世,即便上官翼诸多为难,墨亦辰也是相让相护,从未与他们计较。他的势力、兵权、产业皆受到各种程度的重创,先帝死得蹊跷,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新帝登基前夜,她在御花园碰到了他,本欲离去避嫌,却被他叫住,听到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如今的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阿颜不曾回头,只沉声回应,“更深露重,明日大典事务繁杂,还需王爷操劳,王爷早日歇息。”
只听闻皇后被关天牢,罪无可恕之时,摄政王却单枪匹马杀入皇宫,对新帝执剑相向。
至于结局如何,她那时早已无从知晓,想来,下场大抵也是不好的。
司徒颜抬眼对上他那灼灼的眼神,缓缓开口,
“是。”
墨亦辰挑了挑眉,眉间飞上几丝愉悦,浅笑一声。
“本王如何信你?”
不等她开口应声,他继而接上自己的话,“本王得给自己要个保障。”
“若步小姐与本王利益一体,才可靠,不是吗?”
步小姐,很久没听到过的称呼了。
只见眼前人缓缓站起,一步步向她走来。
“常言:‘夫妻一体’,不知步小姐,可愿嫁我为妻?”
阿颜抬眼看向他,十九岁的墨亦辰将黑发高高束起,少年脸上皆是肆意妖冶,略透几分青涩的脸颊,与模糊记忆中沉稳阴郁的摄政权臣相重叠,眉眼间影影绰绰,又让她想到九年前那个雪夜。
九年前,墨亦辰还不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阿颜也不是风光体面的丞相嫡女。
阿颜的母亲,是上官家门生——步家,唯一爱女,却一门心思扑在一个书生司徒峰身上,硬是逼着父亲将她许给了司徒峰。
母亲生下她后难产而死,司徒峰却忽然失踪,阿公只能带着失父丧母的她赶往边海,打仗时托付给边镇镇守照顾,逢人便称,这是他步家嫡孙——步颜。
那时的阿颜贪玩,冬日大雪,趁着镇守大人不注意跑了出去,在边镇临近战场的水边山洞处,发现了满身是血的墨亦辰。
十岁的少年奄奄一息,阿颜跑了好几里,鞋都磨破了,才寻来了大夫。
如此重的伤势,大夫焦头烂额地包扎治伤,最后没够银子付钱,她只能将阿公给的小狐狸玉佩付作了诊金。
阿颜印象最深的是,他醒来的时候,那一双眸子亮亮的,是个漂亮的小哥哥。
后来在那山洞守了他几日,这人一言不发,小阿颜喋喋不休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他也只是冷冷看着天,半个字不肯吐露。
“我阿公也会打仗,可厉害啦!”
“”
“小哥哥,你伤得很严重,你家里人在哪啊?”
“”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阿颜听舅舅说过,这好像是叫做救命恩人的!”
“”
“没关系的!阿颜不用你报答!我很